姜予深深呼吸了下,止住了眼淚。
陸垂野抱著他,一遍遍重復(fù):“別哭了,我答應(yīng)你,他就算死一萬次,該背負的一樣不會少,那些人一個我都不會放過。”
姜予閉上眼,仿佛脫力一般趴在陸垂野懷里,正義在遲到了十二年之后,還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陸垂野抱著姜予,心里也發(fā)沉,他一向?qū)κ裁词虑槎颊瓶卦谑掷?,卻在這件事上一次次失敗。
他查黃俊輝的時候,斷了很多次線索,查孤兒院的時候有形無形的被阻撓,查趙成的時候甚至有人出來威脅他不要再查下去。
當年的事情就像一張網(wǎng),牽扯的東西很多,陸父言明這件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定要慎重。
前有媒體盯著姜予,后有千方百計隱瞞真相的犯人,他人生頭一回感覺到什么叫無奈。
他起初和商清明調(diào)查時,發(fā)現(xiàn)事情牽涉過廣,越是鬧大越是不好辦,但現(xiàn)在既然這些人千方百計想隱瞞,他就偏要鬧大!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是嗎,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是舍棄頭發(fā),還是舍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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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垂野開工作室,嘲諷幾句溫曉子那都是逗他玩兒,真想去搞誰,天都能給捅個窟窿出來。
他打定主意,連商清明都沒說,讓他撒開手去調(diào)查李凌志的死因去了,開車把姜予送給陸星適看著,交代他如果人丟了,他回來頭給他擰掉。
陸星適看了眼精神不太好的姜予,沉穩(wěn)的點了下頭:“人在我這兒,十個姜予捆一塊兒也跑不掉,放心吧。”
陸垂野嗯了聲,走回客廳跟姜予說:“商清明那邊找我去問點事情,你去了不太方便,狗仔這會還盯著你呢。”
姜予疲憊的點了下頭。
陸垂野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在這兒別亂跑,別給人添麻煩,乖乖等我回來。”
姜予聽話的點了下頭:“知道?!?/p>
陸垂野一出來,直接單槍匹馬的去找了趙成。
這還是陸垂野第一回 見他,到底是有錢人身居高位,年近六十仍然一副腰桿挺直,氣色極佳的樣子,和落魄的李凌志比,不知道年輕了多少。
他看上去非常和藹,身上沒有多少官場的凌厲做派,反倒是一股書卷氣。
此刻他正坐在二樓的藤椅上慢條斯理的泡他的功夫茶,旁邊反著放了一本《雙城記》看了一多半。
矮胖女人攔不住陸垂野,小心翼翼跟過來說:“對不起先生,我沒有攔住?!?/p>
趙成抬眼示意她出去,然后平靜地和陸垂野對視了一眼,輕笑:“請坐?!?/p>
他臉上始終帶著笑意,保持還算良好的身材穿著件針織衫,做的筆直筆直。
當年他是市局的刑偵隊長,這么多年仍沒脫掉這一身的習慣。
陸垂野扯了把椅子坐了,沒接他費盡手續(xù)弄出來的一杯冒著茶煙的功夫茶,不輕不重的看著他笑。
“怎么?我臉上長出花兒了嗎,讓您看著我這么開心。”趙成喝了口茶,笑著打趣。
陸垂野手指在膝蓋上敲了幾下:“趙書記,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搖搖頭:“年輕人,想找別人自薦的時候呢,最好開門見山,這些客套性的東西見多了就沒意思了?!?/p>
“你喜歡開門見山是嗎,那最好了?!标懘挂捌劢碜?,低聲笑:“二零零九年九月十七日,星星孤兒院死了個小孩兒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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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站在客廳的落地窗旁看著陸垂野驅(qū)車而去,微笑著看向陸星適,禮貌問:“請問,我可以休息一會嗎?”
陸星適見他臉色發(fā)白,雖然不知道他們今天是發(fā)生了什么,但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隨即道:“二樓有客房,我?guī)氵^去?!?/p>
姜予頷首:“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謝謝?!?/p>
他腳步虛浮的踩上樓梯,仿佛下一秒就能摔倒似的,擔憂的多看了兩眼,此時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完電話去二樓打算問問姜予餓不餓,他想叫個外賣不知道他吃什么,結(jié)果門在里面反鎖了,他隱約覺得事情不妙,找出備用鑰匙一打開門,眼前一黑。
窗戶大開,床腿上綁著一條床單撕成的繩子,順著一路到了窗下,他快步走過去,看見那床單正迎風飄揚。
姜予就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