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連萌妹子的奶茶都只往你丫身上潑【憤怒】【憤怒】【憤怒】”。
“叫爸爸,我就勉為其難替你打聽打聽小美女姓甚名誰在哪個班”。
“有朝一日你會感激我的”。
明知道只是好友皮皮病發(fā)作下的無腦扯淡,顯然應該言簡意賅回復“哦”或者“【揮手】”的任清風卻令自己費解地將對話框中的內容慎重地刪改了三遍。
雖然。
隨著徐來令人大跌眼鏡地出現(xiàn)在男生同桌的位置上,隨著陳予和蘇弈薇熱情地回頭加入閑聊,這回復最終不了了之。
但是。
那被反復修改過三次的內容中,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與拒絕有關的措辭。
任清風抬起右手,輕撫著女生帶著茉莉花香的柔順秀發(fā)——似乎也是在那一天,他站在講臺上進行自我介紹時,面對突如其來的調侃,看她沮喪地微微低頭時,就已經有過這樣做的沖動。
想要擋在她與流言蜚語之間,想要表達卻最終沒能出口的安慰,別怕。
再回想起這些歷歷在目的片段時,任清風也終于得以坦然回答那個在他眼睜睜看著徐來狠狠摔倒卻無能為力的運動會上,曾經帶著不甘問過自己,卻又早已將其拋之腦后的問題——
即便他不叫任清風,即便她也不叫徐來,即便他沒有在接到校長的電話時鬼使神差地答應來13班,終有一天他還是會打探到她的名字,與她相識相知,然后喜歡上彼此,如同今日。
可是何其幸運,茫茫人海之中,偏偏他叫任清風,偏偏她叫徐來。
或許,早在他們未曾相遇時,相比于所有的路人甲乙丙丁,他已經勝券在握。
不需要多費口舌說一個字,不需要任何其余的表示,已經會讓全世界默認的。
任清風徐來。任清風的徐來。他的徐來。
直到無言的思念終于得到饜足,直到終于適應了擁抱的力度與溫暖,徐來也終于認出了半隱于男生圍巾下灰色POLO衫的衣領。
這世間的確有些巧合難以解讀——在只穿一件短袖便能過冬的珠海的最后一天,尚未借到充電器因此幷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怎樣的驚喜的任清風,在起床時好巧不巧偏偏選擇了這件衣服。
徐來忽然想到了男生在去洛杉磯的飛機上壞笑著調戲她的那句“這件衣服是真的慘,喝完奶茶還要喝唾液”,于是偷偷調整了頭靠在男生肩膀的位置,再偷偷將嘴邊殘留的口水盡數(shù)蹭在了目光所及的這一小片衣領上——如你所愿,一次性喝個夠吧,任流氓。
想到最初的那杯奶茶,徐來不由繼續(xù)想到,如果這個人忽然某一天性情大變決定成為資本家,想必也會大獲成功——不過是衣角被無意間潑上了幾滴奶茶,卻心機深重地布下重重套路要她以整個人來償還,這樣的“投資回報率”,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魔鬼。
半晌,任清風才重新開口,靜靜綻開在風中的聲音異常溫柔。
“還冷不冷?”
徐來依舊散發(fā)著驚人熱量的小臉在男生的頸窩處偷偷尋覓到了一個非常舒適的位置,微微搖頭——事實上,女生覺得,如果男生再不肯稍稍還她少許的自由,她將會因為周身溫度過高而窒息身亡。
“那商量一下,能不能別再往我的圍巾上搬運口水了呢?干洗費很貴的?!?/p>
徐來沒有絲毫猶豫,繼續(xù)堅定地搖搖頭,順帶十分用力地多蹭了幾下——大千世界固然無奇不有,但萬萬沒有自己嫌棄自己口水的道理。
“那再商量一下,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好冤枉,真的沒說過那種話,根本不知道要找誰說理。”
徐來一邊偷偷汲取著男生身上的清香,一邊繼續(xù)堅定地搖搖頭——盡管去找你的仍歌妹妹抱頭痛哭一場吧,任戲精。
“那要不要考慮和我說句話呢?”
徐來繼續(xù)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擁抱的感覺這么美好,她才不要浪費感情開口破壞這樣的和諧。
“那……有沒有想我?”
搖頭已經搖出了慣性,于是徐來繼續(xù)愉快地將搖頭的動作進行了下去——我就靜靜地看你還想要往哪里飄?
“那……要不要再親一下?”
徐來瞬間警覺地將臉埋得更深,同時將搖頭的幅度擴大以表堅決——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得寸進尺地提到這個字?她神圣的初吻誒,卻被套路得純屬算拐騙,毫無儀式感,半點不美好,完全不浪漫,不知道該找誰去說理的明明是她才對吧?
“所以看來是我剛剛表現(xiàn)得不夠好對不對?”
徐來正在偷偷走神,思考著或許撥打120才是此情此景下最正確的選擇,畢竟任清風的心跳速率一直居高不下,不知道會不會有猝死的危險,因此幷沒有注意到說這句話時男生的語氣變化——悄然隱藏在委屈和懊惱之下的,是獨屬任狐貍的運籌帷幄老謀深算。
正準備下意識將搖頭進行到底,徐狐貍卻忽然有如神助般醍醐灌頂?shù)厍逍蚜诉^來——哦,她的老朋友,套路。
想要套路她首肯他剛剛急躁而粗魯?shù)奈欠椤昂谩??開!玩!笑!
于是,依舊舒舒服服窩在任狐貍懷中的徐狐貍毫沒猶豫,以絕不可能被曲解的力度和可惜幷沒有被任狐貍看到的鄭重和嚴肅,拼命點了點頭。
“哦,我還以為有個小機靈鬼是被親傻,只會搖頭了呢。”
隨著一聲輕笑,男生的胸腔中傳來微微的震動。
這個平板而愉快的欠揍語氣讓徐白兔忍不住掙脫男生的懷抱抬起頭來,再顧不上害羞,對著眼前這個悠哉悠哉的任狐貍怒目而視:“任清……”
最后的“風”字自然憑空消失在她的唇再度被他迅速低頭精準封住的瞬間——悠哉悠哉的任狐貍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地完成了低頭竊吻,伸手擋住她欲捶向他胸口的雙拳,再重新將女生牢牢抱好,將她的頭輕柔按回肩膀,幷且無比順嘴地在女生的頭頂心繼續(xù)偷香這一系列含有準確預判的動作,深藏功與名地留下了一聲無比溺寵而飄飛的輕笑。
“好啦,乖。”
可暈頭轉向靠在男生肩膀艱難平復著呼吸的徐白兔怎么想都覺得,任飄飛在偷親完她抬頭的那一瞬間,看向她的笑意盎然的眸中得意洋洋地寫滿“小姑娘,想要和我斗,你恐怕還是太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