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遙遠的你第49章下卷--8
既然有人如此縱容她,那就慢慢來,反正十一月底才正式上交意向表,還有一段時間容她磨磨唧唧。
她的這種狀態(tài)有人看不下去了,那就是被實習和考研雙重折磨到一臉肝病面容的盛青陽同學。
“組長你到底想選什么科?”他每日一問。
“不知道額……”她也每日一答。
然后盛同學恨鐵不成鋼地開始擔任她的職業(yè)規(guī)劃導師:“大外里就沒幾個科適合女生,要不你也選婦產(chǎn)?”
“第二個護理部,不要……”
“整形?”
“算了……”
“甲乳?”
“還是算了……”
“內(nèi)科?”
“心腎神呼消跳過,饒我一死吧。”
“那,血液?”
“家屬多刁民。”
“風濕?”
“你讓我選這種加床倍于正式床位的重災區(qū)?”
“內(nèi)分泌?”
“好是好,可他們都不收保研?!?/p>
“兒科?”
“高危。”
“五官?”
“更加高危。”
“急診?”
“……你直接捅我一刀得了?!?/p>
……
一來二去,盛老師繳械投降,表示沒見過這等霸著保研名額還不求上進的同學,猶如占著那啥不拉那啥。
黎糯的平凡理想,還是混個全科規(guī)培,然后找家社區(qū)小醫(yī)院,做她的基層小醫(yī)生。
她沒敢當著盛老師的面說出口,他若聽聞了她的“雄心壯志”,定會嘔血身亡,遺言必是:“爾等舉動簡直是給C大抹黑,早知如此,你當年為何不去考個三流醫(yī)學院……”
“哎,我也不想的,智商高沒辦法?!彪p手一攤,作勢嘆氣。
他們聊天全抽換完藥和未查房之間的空當,趁住院登記尚未開始辦理之前。待一圈病房兜下來,辦公室只怕已被新物種攻占。
“智商很高的袁湘琴同學,”毛毛頂著一頭未干的頭發(fā),一路甩進來,碰巧就撞到了她在自吹自擂,于是“善意”地提醒道:“中組不是有兩個需要謊報病史的嗎?自行翻譯完了沒?”
敢情可憐的備班半夜又被拖來了。
“錯!”他氣急敗壞地更正:“昨天下臺十點半!剛換了衣服就送來兩臺急診!備班備班備什么班!一個月就在家睡了兩回!竟然還有讓我半夜來收病人這種荒唐事……”
黎糯心虛地低頭,默默繼續(xù)背她手里皺巴巴的小抄翻譯稿。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毛毛正抱怨到上次岳芪洋讓黎糯上臺而叫他守病房之事,當事人冷不防出現(xiàn)在他身后。
“你有意見?”某上級醫(yī)生的一句話幾乎使他的頭發(fā)都結了冰。
毛毛瞬間就僵硬了,憤恨中的五官定型,如武俠劇里被高手封了穴一般。
“沒有……”
“二班一周一檔班沒意見,住院天天備班有意見?”他又硬邦邦地補充道。
“沒有,應該的,應該的。”
這個時間點,全體醫(yī)生都到齊了,興致勃勃地圍觀毛毛被冷醫(yī)生洗腦中。
“這小子的狂勁到哪兒去了?”
幸災樂禍地說著這話的是樓上前組的住院,外號左克。
C5胃外三個組的住院分別喚作左克(左氧氟沙星)、法克(頭孢西丁鈉)和鋒克(頭孢他啶),江湖合稱antibiotics三兄弟,汗。他們和毛毛雖基本屬同期,但貌合神離,起因大約是毛毛進醫(yī)院初無比嘚瑟地甩過一句:“A大C大算什么?我還協(xié)和的類?”
于是民憤暗涌,聯(lián)合起薦把他塞到岳芪洋手下。協(xié)和算什么?你上級只比你長一歲,人家還哈佛的類。
可尤企同志只長年齡不長情商,和他混熟很簡單,之后便發(fā)現(xiàn)他就是個好八卦喜段子無下限的主,整一個黑協(xié)和的存在。16房護士姐姐總結得好,此人正是:毛多嘴賤,三觀不正。
從幾年前一名年不少仍輕狂的追風青年變?yōu)楝F(xiàn)在走得了人路鉆得了狗洞的好住院,多虧了岳芪洋的栽培。而栽培手段無非是:手術刀,即,靠本事說話。
不過能讓他“臣服”的人單單他上級一個,喚作別人,接著嘚瑟,故江湖人士不僅贈了他一個別稱,又加送了一個全名--岳家毛……
浩浩蕩蕩的大查房隊伍,毛毛灰溜溜地自行自覺與岳芪洋拉開著距離,漸漸走到小鄭黎糯他們一堆中去,美其名曰“教學干事深入學生”。
被他一攪和,這些默背現(xiàn)病史狂記英文翻譯的孩子們思緒中斷。
見他們眼神一致望向他,殷殷期盼他能早日歸他的住院醫(yī)師小分隊,可毛毛熟視無睹,指著最前頭濟濟主任副主任,打馬虎眼:“站得遠,易仰望。”
如果細看,會發(fā)覺自王主任回歸崗位宣布封刀后,周三的大查房,隊伍有了變動。
王主任依舊是站在第一個,身后半步是梁主任,其后一排為各位主任。再后半步是岳主任,介于主任和副主任之間。
半步,真是一個微妙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