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太太,是他太太的姐姐!”
“??!”暴發(fā)戶又一次目瞪口呆,半晌才苦笑說:“這么說來,他夸耀他太太身材如何如何好,的確不是在吹牛了……他奶奶的!姐姐胸部都這么大了,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靠,到現(xiàn)在你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就不想想今晚得罪了他,以后你在本市的藥品生意還怎么做!”
“唉,我就是在想怎么補救呢!嗯,要是我能成為這位余總……不,是他太太的姐夫……大家就算有什么小誤會,也都可以馬上解開了吧?”
“我勸你省著心啦,你連一點、半點、絲毫的機會都沒有!”朋友給了他一個衛(wèi)生眼,“你也不想想,老婆的姐姐這么性感,換了是你,會便宜別人嗎?”
“什么?你的意思的……這位余總早就已經(jīng)……姐妹兼收了?”
“那還用說?雖然他自己沒有公開承認,可是在他們那個圈子里,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兩姐妹都跟他住在一起,又都帶著小孩……我聽人說,有人親耳聽見姐妹倆的小孩都叫他‘爸爸’呢!”
“哇哇哇哇……太強了這位!我開始有點崇拜他啦,哈哈哈……”
“你要是知道他老婆過去是什么職業(yè),你會更崇拜得五體投地……等一下我詳細講給你聽好了……”
“嗯嗯,我要認真做一下筆記,侃侃將來該怎么跟他打交道……”
兩個人邊說邊找了個相對冷靜的座位坐下,低聲竊竊私語起來。臺上的女歌手表演得再出色,歌喉再逼真,舞姿再挑逗,都引不起他們的任何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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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十分,F市西湖酒店。
女歌手楚楚腳步沉重地走進了一間普通的客房,關上門,連靴子都來不及脫,就像死尸似的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在‘黑豹’歌廳的表演,實在是很耗體力的活,雖然她盡可能地只是唱歌,減少跳舞,但兩個多小時下來還是令她有精疲力竭的感覺。
唉,都是這身肥肉惹禍……要是在過去身材還窈窕的時候,絕對不可能這么差勁的……
楚楚傷感地嘆了口氣,躺了好一會兒后,勉強支撐起肥胖的身軀,打開手袋取出一支香煙,熟練地打火點燃,悶悶地吸了起來。
手袋里還放著厚厚一遝鈔票,是她這些天在F市‘賣唱’所賺到的報酬。
明天一早,她將悄然離開這個城市,再到另一個地方表演‘超級模仿秀’。雖然她這些天在‘黑豹’舞廳很受歡迎,但是她清楚,模仿秀畢竟是種單調的表演形式,那些觀眾多數(shù)都是貪個新鮮,過不了多久就會膩味了,早一點走遲一點走并無很大區(qū)別……
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楚楚摁滅煙蒂,懶洋洋地走過去打開門,只見一個穿制服的酒店服務生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遞過來一個漂亮的大花籃。
“小姐,剛才有人要我把這個花籃送來給你……”
“哦,知道了!”
楚楚冷淡地答應了一聲,接過花籃,不耐煩地揮手將服務生打發(fā)走了。
她連問都沒問送花的是誰,也看都不看花籃里的名片卡一眼,隨手就把花籃丟在了旁邊。
因為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又是那個“余總”送來的。
從她到F市表演模仿秀開始,每天晚上都會接到這個余總送來的花籃,可是他本人卻從未在她面前出現(xiàn)過,除了每晚雷打不動地派人送花籃之外,還再三通過‘黑豹’的老板轉告她,想要邀請她出去“喝一杯”。
作為一個成熟女性,楚楚自然明白‘喝一杯’是什么意思。老實說,以她目前的條件,居然還有男人肯花重金如此捧場,這本身已經(jīng)是“驚喜”了,何況對方開出來的價錢也確實令她很動心,但她卻還是一次次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因為她對自己的身材完全失去了自信!
對方難道是瞎子嗎?看不出她嚴重發(fā)福了嗎?莫非……他有什么特殊變態(tài)的嗜好,專門想要對肥胖女性發(fā)泄?還是……這所謂的邀請只是個惡作劇,目的是為了騙她出去盡情予以嘲笑、羞辱!要不然,對方為何自始至終都不敢露面呢?
由于這些顧慮,楚楚一直沒有接受邀請,今晚當然也不會例外。
她想了想,伸手將‘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門外,然后重新關上門,并且把電話話筒拎起來放到一邊。
這樣,今晚就不會再被干擾了!
接下來的半小時,楚楚到浴室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將近十二點時,她迷迷糊糊的準備睡覺了。
但敲門聲偏偏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楚楚想置之不理,但敲門聲卻越來越重、越來越快,顯然是非達到目的不可甘休。
她氣得罵了句娘,爬起身草草披了件睡衣,怒氣沖沖地打開了門。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將近五十歲的胖子,正笑瞇瞇地看著她。
楚楚一怔,脫口而出:“你……你是?”
胖子手持一本燙金的證件,在她面前一晃,自我介紹道:“你就是楚楚?我是F市刑警總局局長,李天明!”
“喔……李局長……”楚楚的表情不大自然,遲疑地問,“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找你當然有事!嗯……我可以進去說嗎?”
李天明的語氣雖然像是在征求意見,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根本就不容你有反對的意思。
楚楚只得打開門,將他讓進了房間。
李天明搖搖擺擺地在沙發(fā)上坐下,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光望著楚楚,好一會兒都沒有開腔。
楚楚被他看得更不自然了,坐在床沿,語言生硬地說:“您說有事,那就趕緊說吧,我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呢!”
李天明皮笑肉不笑地說:“何必那么急著走??!楚倩小姐!”
“李局長在和誰說話?我嗎?”
“楚倩小姐,這里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是跟你說話跟誰說呢!”
楚楚白了他一眼:“我的名字叫楚楚,不是什么楚倩!雖然我以模仿秀混口飯吃,但我和她是兩個人!”
李天明哈哈大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騙得了別人,但卻騙不了我李某人的眼光!嘿,雖然你發(fā)福成這樣,跟從前確實判若兩人,但我敢打賭你就是楚倩本人!”
楚楚圓如滿月的臉頰一陣抽搐,但仍強硬地說:“你搞錯了!我再說一遍,我是楚楚,不是楚倩……如果你沒有其他事,對不起了,我要睡覺了……”
李天明對她的逐客令充耳不聞,取出一個公文袋,拋在了她面前。
“我派人提取了你這幾天在‘黑豹’舞廳留下的指紋,和你去年在警局錄口供時留下的指紋做了對比,你要自己看看鑒定結果嗎?”
楚楚仿佛一下子被擊中要害,全身無力地癱軟了下來,臉色慘白如死灰。
她甚至沒有勇氣去打開公文袋,狠狠地瞪著李天明,咬牙切齒地說:“算你厲害!看來,我是不承認都不行了!”
“是嘛!在我這個刑警局長面前說謊,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說謊又怎么啦?我只不過不愿意透露真實身份而已!”楚楚憤然跳起身,色厲內荏地尖叫,“我既沒有詐騙,也沒做任何不法勾當,只是用一個藝名‘楚楚’去參見模仿秀表演,賺一點辛苦錢,礙著你們員警什么事了?專門跑來揭穿我,是為了想看我的笑話是嗎?你們也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
她越說越是激動,到最后破口大罵起來,而且眼角居然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霎時間,這一年多來的種種辛酸、種種失意一齊涌上心來,令她幾乎有種想放聲痛哭,甚至一死了之的沖動。
有誰能想到,曾經(jīng)紅透半邊天的歌壇天后,現(xiàn)在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呢!要靠偽裝成一個普普通通的流浪歌手,再厚著臉皮“自己模仿自己”,以便混一口飯吃!
一切都是那該死的三級片造成的!
原本楚倩接拍三級片,只是想博一把拯救自己的事業(yè),誰知道弄巧反拙,遭到當局封殺,反而加速判決了她在娛樂圈的“死刑”。
沒有廣告收入,沒有片酬,沒有任何‘走穴’的機會,只能坐吃山空……對任何藝人來說,這種情形都是最可怕的,楚倩自己也不例外。
雖然她在全盛時期賺到不少財富,但這些錢大部分都投資在股市和樓紙里,偏偏就在她被色魔搬家囚禁的那段時間,股市受到金融風暴影響一瀉千里。樓市也狂跌不休,再加上幾個親戚乘機卷款潛逃……幾乎是一夜之間,她吃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資產縮水到了可怕的程度,雖然不至于淪落接頭,但殘余的積蓄絕對不足以支撐自己的后半生。
一急之下,楚倩的頭腦發(fā)昏了,竟然聽信無良中介公司的游說,將唯一居住的豪宅抵押了出去,套現(xiàn)大筆資金炒起了極高風險的金融衍生產品……結果自然可想而知,短短一個多月,她就從富婆淪為了窮光蛋,不,應該說是‘負資產人士’,比窮光蛋還不如。
失魂落魄的楚倩不得不含淚告別了豪宅,暫時到朋友家中,品嘗到了寄人籬下的痛苦,她無法接受這樣沉重的打擊,每天都酗酒度日,而且暴飲暴食,又缺乏運動,原本性感火辣的身材暫態(tài)迅速走樣,像吹氣的氣球一樣狂脹了起來,變成了一個蓬頭垢面的肥師奶。
這就導致她唯一有希望賺錢的最后一條財路,也把她自己也被斷送了!許多對她垂涎的達官貴人,本來都很有興趣花錢一親芳澤的,但一看她這副嚇人的模樣,立刻都滿臉遺憾地打了退堂鼓。再后來,別說達官貴人了,就算是她愿意出去賣淫,到色情發(fā)廊里以‘平民價’接客,恐怕都沒有人有胃口看她一眼了。
窮途末路的楚倩幾乎崩潰了,甚至想到了自殺!
幸好就在這時,意外地出現(xiàn)了一線生機,她借宿所在的城市里,有家歌廳在媒體上一連多日打出廣告,稱要舉辦‘超級模仿秀’游戲,參加者模仿任何名人都行,只要模仿得像,被評委一致評選為頭名,就可以獲得一筆十萬元的獎金。
如果是過去的楚倩,別說使萬元,就算開價一百萬都請不到她唱一首歌,但今時不同往日,她聽到‘十萬元’時,第一個感覺竟是相當可觀。
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她偷偷辦了個假身份證,鬼鬼祟祟地報了名……之后居然出乎意料的順利,她一展露歌喉,就毫無懸念地以‘模仿楚倩’贏得了好評,將十萬元賺到了手。
回到家數(shù)著這筆鈔票,穿倩忽然對生活涌起了一點信心,而且她也從中受到了啟發(fā),心想:這種模仿秀游戲在全國許多城市都很流行,假如自己——跑去參加,雖然辛苦一點,但至少也算是個不錯的謀生之道。
她就這樣打定了主意。
于是,這世上少了一個‘性感天后’,但卻悄然多了一個藝名叫‘楚楚’的流浪女歌手。
這兩個多月來,她輾轉去過十來個不同的城市,在眾多酒巴、夜總會以及一些其他娛樂場所,繼續(xù)她的‘楚倩模仿秀’表演。收入從幾千元到數(shù)萬元不等,雖然和過去的出場費相比,還不到一個零頭,但今時今日的她已經(jīng)相當滿足了。
唯一比較遺憾的是,她那發(fā)胖的身材依然故我,并不因為忙碌就減去多余的體重,否則的話,就算‘山寨版’的楚倩,也必然能引起不少大款的注意,隨便陪一個客‘喝一杯’都賺死了。
之所以會如此,一方面是因為楚倩心情仍然苦悶,不時需要‘化痛苦為食量’,狂吃狂喝的惡習一時改不過來。另一方面,她也擔心自己若恢復苗條,說不定很快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她就是楚倩本人,那時候非但不能再參加模仿秀賺錢,而且十有八九會遭到當局更嚴酷的封殺。
保持目前這種肉墩墩的身形,雖然可笑一點,但是卻有利于身份的偽裝,就算有人察覺她模仿楚謙模仿得太像,面容五官也酷似,但只要一看到她這滿身的肥肉,就絕對不會相信她是楚倩本人了!
不料百密一疏,這次到F市演出也不過短短數(shù)日而已,居然就被這個胖乎乎的老頭局長發(fā)現(xiàn)了真相!
——可惡!早知道就不來這里演出了!
楚倩心中悔恨交加,F市是她畢生事業(yè)毀于一旦之地,原本她發(fā)誓再也不踏足這個城市一步的,但是形勢比人強,這里‘黑豹’舞廳的模仿秀賞金卻是最高的,足足二十萬!在利益驅動下,她權衡再三后還是來了,并且也如愿以償賺到了賞金。
可是現(xiàn)在,她卻寧愿自己從來沒有來過!
“楚倩小姐,你誤會了!我今天來并不是為了嘲笑你,我根本沒有那個閑情逸致。我來,只是為了請你跟我合作,幫我一個忙?!?/p>
李天明和藹地說著,伸手從茶幾上抽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楚倩接多,順手擦去眼淚,疑惑地問:“要我?guī)褪裁疵Γ俊?/p>
“參加警方的‘黃雀行動’,對付一個人!”
“誰?”
“就是那位天天送你花籃,但卻從不露面的余總!”
“啊,是他?”
李天明點點頭,看了一下手表說:“你現(xiàn)在馬上給‘黑豹’舞廳的老板打個電話,要他轉告對方,你愿意接受邀請出去‘喝一杯’!”
楚倩沖口而出:“這不可能!我明天一早就要搭飛機走了,這個人我又不認識,我不想跟他有什么糾纏!”
“你沒有選擇的余地,我親愛的大歌星!”李天明滿腔嘲諷,“你假扮模仿者,參加自己的模仿秀,客觀上已經(jīng)構成了‘詐騙’罪!如果消息再一公布,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
他說完,從后腰摸出了一副手銬,“當啷啷”的扔在了茶幾上。
楚倩全身一顫,面色慘白,恨恨地罵了聲:“操你媽!”
李天明陰沉地說:“我給你十分鐘考慮!你是想跟我一起卑鄙,還是希望我對你更加卑鄙一些!”
楚倩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態(tài)度軟了下來:“你這個見鬼的行動,是要我來當‘蟬’,而你就是‘黃雀’,行動的目的就是幫你抓到‘螳螂’了?”
“聰明!”李天明喝了聲彩,裝腔作勢地鼓起掌來。
“好吧,我愿意跟警方合作!但是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后請你永遠不要再來煩我!”
“這個沒問題!第二呢?”
“第二,別讓我見到石大奶,還有孟璇!我恨死這兩個婊子了……不管你要布置什么行動,請你派其他警員來!我討厭看到她們對我指手畫腳!”
“這個就更沒問題了,你放心好啦!”
李天明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說出了令楚倩震驚的話!
“這兩個女警根本就是‘螳螂’的同謀,是我要對付的從犯!嘿,這三個人犯了滔天大罪,還一直把我當笨蛋,以為可以輕易把我瞞在鼓里!現(xiàn)在我就要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們,雖然我不是什么‘神探’,但我至少是個吃員警這碗飯吃了幾十年的行家!”
(第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