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的一段時間,段移什么都沒有聽見。
外面人聲鼎沸,他的腦袋暫停工作,眼里只有盛云澤高挑的身影。
明明他的目光只是看著人群,但段移就覺得盛云澤看著自己。
他剛說什么來著?
段移心臟砰砰砰的跳。
哦。
說他是我男朋友了。
這回輪到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翹。
段移又反應(yīng)過來:不對,他本來就是我老公,現(xiàn)在還降一級當(dāng)男朋友了,有什么高興的?
不準(zhǔn)笑不準(zhǔn)笑!
可是好高興。
覺得好開心。
想跳起來,跑起來,或者在原地沒有形象的大喊大叫,想立刻把盛云澤的屏幕換成自己的自拍,讓自己的指紋留在他的手機里,把情侶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一遍,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要發(fā)朋友圈發(fā)微博用昭告全天下的方式來炫耀。
段移以前特瞧不起人家小情侶發(fā)朋友圈,南野和他談那會兒,段移正在中二病時期,他想和段移發(fā)個朋友圈,被段移嫌棄死了,提一次嫌棄一次。
南野說他不夠喜歡他,段移那時候不覺得,他只認(rèn)為南野小題大做,只是不愿意秀恩愛而已,怎么就不喜歡了?
可他現(xiàn)在才明白,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怎么藏得住,怎么忍得住。
段移從自拍到文案都想好了,蔣望舒他們必須每個人都得評論個“99”才行。
盛云澤一定會毒舌他像個十八線的非主流。
那又怎么樣。
段移心想,那你還不是被十八線的非主流給迷住了!
蔣望舒見段移神情放空,仿佛呆滯在原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段移才從天馬行空的腦補中回過神。
他手上的章魚小丸子已經(jīng)全掉在了地上,滾到遠處被人踩的扁扁的,段移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被踩得扁扁的,操蛋的是他覺得被踩的挺高興的。
扁又怎么樣,扁也好看。
蔣望舒震驚過后,勉強保持了一點理智,在郝珊珊沒過來發(fā)瘋的時候,及時把段移拉到了觀眾休息區(qū)。
人少一些,段移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大腦逐漸運轉(zhuǎn),他手腳僵硬,有點兒尷尬地坐在位置上。
面對蔣望舒,段移不知道說什么。
他現(xiàn)在就想狂奔去后臺見盛云澤。
“我說……”
打破沉默的是蔣望舒,他臉上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yán)肅起來:“盛云澤不會是打賭打輸了吧?”
段移一聽就不樂意了:“什么叫打賭輸了啊?我有這么沒有魅力嗎?為什么不能是他真的像我告白?”
蔣望舒:“我寧愿他是打賭輸了?!?/p>
蔣望舒的表情漸漸崩潰,然后五官皺在一起在臉上一筆一劃的寫了“臥槽?”兩個大字,他顫顫巍巍開口:“這么說是真的,就不是我誤會了?你跟盛云澤?”
段移:“我跟他怎么了?”
蔣望舒:“你們在談戀愛?!”
段移:“我還沒答應(yīng)呢。”
蔣望舒:“靠!這還有什么懸念嗎,他一招手你不就屁顛屁顛過去了嗎!”
段移:……
“你是他哥們兒還是我哥們兒啊,怎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段移怒了:“你就沒想過我可能不答應(yīng)他嗎!”
蔣望舒遲疑道:“那你不準(zhǔn)備答應(yīng)他?”
段移:……
蔣望舒:“你覺得你說這話有意思嗎?”
段移的臉可疑的紅了,他說話開始打結(jié)巴:“那、那是因為我給他臺階下,他、盛云澤當(dāng)著那么多人對我表白,我要是不答應(yīng),他多沒面子,以后還要不要做人了?!?/p>
蔣望舒覺得段移沒救了,他隨口吐槽:“哦這么說我站在舞臺上跟你告白你也答應(yīng)咯?”
段移冷酷道:“你死了?!?/p>
行。
蔣望舒終于承認(rèn)今天看到的都是事實,而不是自己做的一個奇葩詭異的夢。
段移看了眼舞臺,音樂節(jié)還沒結(jié)束,盛云澤剛才忽如其來的告白掀起了本次音樂節(jié)的高潮,到現(xiàn)在人群依舊沸騰,還有余韻。
段移甚至在人聲鼎沸中聽到了他們在討論自己的名字。
他耳根也跟著紅,心想:盛云澤怎么這樣???
告白也不打個預(yù)告的。
段移都沒怎么準(zhǔn)備。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忽然覺得自己穿的也不怎么帥。
段移又開始琢磨給自己換一套更帥更拉風(fēng)的外套,一會兒見盛云澤的時候,好叫他看到自己就神魂顛倒。
想入非非之際,嘈雜的人群中響起了歡快的手機鈴聲。
段移伸手往自己口袋一摸,手機黑屏——昨晚上跟盛云澤睡覺時忘記充電了。
來電的是蔣望舒的手機,他拿出來一看,遞給段移:是小段媽打過來的電話。
段移連忙接上,沒說兩句,臉色就白了。
掛斷電話,由不得段移多想,他開口:“我媽在家里出了點兒事,我先回去,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說我在家?!?/p>
蔣望舒吐槽:“是怕盛云澤找不到你吧?阿姨出什么事了?”
看到段移臉色慘白,他多問一句。
段移:“急性闌尾炎,一個小手術(shù)。”
“電話還是打不通嗎?”音樂節(jié)后臺,貝斯手小心翼翼的開口。
盛云澤的手機自動掛斷第五個電話。
冰冷機械的提示音冷漠的告訴他,對方的手機已經(jīng)關(guān)機。
他是打給段移的。
臟辮隊長拽了貝斯手一把,貝斯手一聳肩膀,找了個安靜地位置坐下,沒打擾盛云澤。
他看起來心情挺差的。
臟辮隊長:“我覺得你現(xiàn)在最好不要去打擾他。”
貝斯手嘖嘖感慨:“我沒想到,原來帥哥也會有告白失敗的案例。”
盛云澤坐在后臺沒動,目光像是放空,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唯一證明他還沒睡著的證據(jù)就是不停撥打的號碼,和一直顯示關(guān)機的提示音。
我太著急了嗎?
盛云澤捏著手機的手漸漸收緊。
他又想:難道我嚇到他了嗎?
盛云澤生平頭一次生出了一絲慌張。
他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告白也是對段移勝券在握之后才展開行動,沒想到會在順風(fēng)順?biāo)那缣旆嚒?/p>
是他誤會段移了?
還是他段移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電話打得越多,盛云澤心里就越?jīng)]底。
后悔的情緒幾乎淹沒了他,盛云澤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沖動了。
或許段移還沒有忘記那個世界的……
他臉色微微發(fā)白。
貝斯手站起來,想給他到一杯水,結(jié)果身邊飛速的躥過一個黑影。
樂隊的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黑影就到了盛云澤身邊。
盛云澤眼前一晃,緊接著是南野怒氣滔天的臉。
他淡淡地看著南野,南野二話不說照著他的臉就來了一拳。
盛云澤也懶得跟他廢話,被打了沒有不打回去的道理。
他也不追究南野為什么揍他,反正他和南野早就互看不順眼了。
盛云澤現(xiàn)在很惱火,心中積郁著一股無處發(fā)泄的怒氣,南野撞在槍口上,盛云澤回手干凈利落,南野沒討到什么好處。
貝斯手尖叫一聲,臟辮隊長才著急忙慌的指揮人把南野拉開。
盛云澤和他臉上都掛彩了。
兩人都下的死手,而且都照著臉懟,沒理由。
盛云澤神情陰郁,眼神暗的如有一層黑霧,南野被拉開之后還不死心,衣襟凌亂,死死盯著盛云澤。
臟辮隊長“哎喲”一聲,“你誰啊?怎么上來就打人?小伙子我跟你講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啊,你要是再亂來我就叫保安了聽見沒?!?/p>
南野從牙縫中擠出一行字:“盛云澤,你什么意思?”
盛云澤慢條斯理的把被南野扯亂的衣襟整理好,他嘴角還有一絲血跡:“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操你媽!”南野掙扎著往前撲,臟辮隊長跟鼓手兩個人才能合力按住南野:“你撬我墻角?!”
臟辮隊長一聽,
傻眼了。
原以為是尋仇的,結(jié)果沒想到是尋情仇的!
一聯(lián)想到盛云澤剛才聲勢浩大的告白,臟辮隊長悟了:多么經(jīng)典的兩男爭一女的橋段。
貝斯手一看南野,盤靚條順大帥哥一枚,心中感慨:也不知道那“女”的得多好看???
盛云澤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段移喜歡我,我回應(yīng)他,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南野:“你算什么東西你回應(yīng)他?”
盛云澤冷道:“你又算什么東西?”他忽然笑了一聲,極具嘲諷力,一字一頓:“前、男、友?”
南野:“我和他認(rèn)識十幾年,**不來橫插這一腳,我們早晚要重新在一起?!?/p>
盛云澤皮笑肉不笑:“哦?!彼麚Q了個愜意的姿勢坐著:“我怎么覺得他更喜歡我一些?!?/p>
假的。
今天之前他還敢有把握吹這個牛逼。
剛才告白之后不敢了。
段移就跟憑空消失一樣,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
臟辮隊長聽得目瞪口呆,跟貝斯手面面相覷。
合著還不是來尋情仇的,這他媽還是個驚天大八卦。
前任和現(xiàn)任?
不,不,他家的主唱剛才仿佛疑似被拒絕了……
“我說……小伙子你講清楚啊,你都跟人家分手了怎么還不讓別人尋找真愛呢……”臟辮隊長叨叨地勸。
南野神色不善的看著他。
臟辮隊長連忙望向盛云澤,一人打一棍子:“你也是,人家都分手了你就少說兩句嘛,知道你現(xiàn)在很幸福了,但是你也要顧慮前男友的感受啊……”
盛云澤:幸福個屁。
嘖。
臟辮隊長回去繼續(xù)勸南野:“我說你就是在這兒揍情敵也沒用啊,你再動手的話我們會叫保安的……對吧……要不然你們?nèi)フ艺耶?dāng)事人,問問他的感受嘛……”
臟辮隊長說話一套一套的:“要是他愿意跟你復(fù)合你就復(fù)合,要是人家愿意另尋真愛,你就放手,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