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被他的傻逼行為弄得一樂,安靜的做題氛圍瞬間被打破了。
到這個點,作業(yè)都寫的七七八八,大家寫不完的題目,那就空著:是真的不會做了。
段移一偏頭,盛云澤的物理試卷就壓在桌上,沒被借走。
“你干嘛跟平頭說你卷子被借走了,不就在這兒嗎?”這還是段移今天第二次跟盛云澤搭話。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yán)肅的問題,就算他跟盛云澤在一個班,兩個人的見面時間也很有限。
特別是在高考倒計時還不到一百天的時候,盛云澤忙得像個陀螺,一天到晚不是被這個老師叫去輔導(dǎo),就是被那個校長叫去談心。
高三年級組長幾乎把今年浙江省理科狀元的高帽直接壓在盛云澤頭上了,要他一定為二中爭奪這個榮譽。
盛云澤就算從小到大被夸天才,遇到這種強度的學(xué)習(xí),想要擠出時間來談戀愛,都只能按秒算。
好在段移是個非常容易滿足的人。
他不黏人。
這一點,好也不好。
好就好在不會打亂盛云澤的日常作息時間表,一切都按照他談戀愛之前的時間發(fā)展。
不好就不好在他媽了隔壁的。
——段移為什么不黏著我?難道和我在一起就膩了?之前他又不是這樣的,停個電都偷偷摸摸的要牽自己手。
操。
火冒三丈。
再加上今天聽到蔣望舒跟南野的談話,盛云澤覺得自己得了戀愛恐懼癥。
跟個怨婦似的一晚上都在猜測段移到底是隨便答應(yīng)他的,還是真的喜歡他的。
“我給他對答案,你問誰借?”盛云澤冷靜地開口。
段移聽了,有點兒不好意思,還有點兒得意:原來他是給我留的試卷啊。
如果現(xiàn)在有人邀請他去知乎回答“有一個學(xué)霸男朋友是什么感覺”,段移已經(jīng)能對答如流。
“其實我……”
盛云澤微微往后靠:“不過你也不能叫對答案,你那叫抄試卷。”
剛才的感動一瞬間蕩然無存,段移吐槽:“你妹啊……我也是有做選擇題的好嗎!”
盛云澤把他試卷扯過來:“我看看。”
原本抱著段移全錯的態(tài)度看,結(jié)果他還挺爭氣,只錯了一半。
盛云澤挑眉,段移緊張兮兮的看著他:“怎么樣?”
“這題不對?!笔⒃茲煽吹蕉我频纳裆?,意識到他男朋友是認(rèn)真想開始學(xué)習(xí)的,于是端正態(tài)度,把段移的凳子往自己身邊一扯。
盛云澤手臂的力量很大,段移好歹也是一個十七歲的男生,就被他直接連椅子帶人扯到了自己身邊。
這動作侵略感和占有欲都挺強的,有一股說一不二的強勢。
段移臉一紅,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亂飄,然后盯著試卷,死不抬頭。
“設(shè)彈簧釋放瞬間A和B的速度大小分別為vA、vB……”
盛云澤的聲音很冷淡,干干凈凈的,壓低說話的時候,顯出了幾分溫柔。
段移打量他的側(cè)臉,講題時,盛云澤的神情很專注,他不開嘲諷的時候,簡直是個標(biāo)準(zhǔn)言情小說男主角,側(cè)臉好看的像雜志封面圖。
盛云澤講了三題之后,轉(zhuǎn)頭:“看我干什么,看題,你聽懂了沒?”
段移回過神,摸了摸鼻子:剛?cè)词⒃茲傻哪樍?,誰還聽題啊。
難怪說美色誤世,戀愛降智,看來是真的。
直到下課,段移也沒聽懂幾題。
他從高一開始就不怎么聽課,在加上還有平行時空的十幾年,雖然穿越回來了,但基本已經(jīng)把自己學(xué)的知識全都還給了老師。
據(jù)說老師教學(xué)生知識,就像是教學(xué)生游泳。
有的人直接游到終點——這是盛云澤跟蔣望舒。
有的人在中間原地游泳——這是平頭。
還有人游到了隔壁游泳池——這是方丈:他最近正在研究如何在北美成立黨支部。
以及段移——往回游,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摸到起點線了。
知識點一旦落下太多,盛云澤講題的困難程度就翻倍。
他發(fā)現(xiàn)一道題就跟套娃似的,講完一個知識點就要套出另一個知識點,段移通通不會,只能一直從高二的物理必修講到高一,然后再反推這道題。
如果是蔣望舒來問題目就不難,盛云澤只要隨口說兩個公式,蔣望舒能立刻心神意會,醍醐灌頂,然后自個兒解題。
教段移簡直是手把手教幼兒園小朋友,他還老盯著自己臉花癡,學(xué)習(xí)態(tài)度極其不端正,講完選擇題,盛云澤發(fā)現(xiàn)自己的狗脾氣驟然升華了,達到了一種大徹大悟的境界,這時候就算有人往他臉上吐口水他都不生氣。
“聽懂了嗎?”盛云澤重復(fù)了第六十七遍這句話。
段移聽了太多遍了,結(jié)果還是沒聽懂,但這下說聽不懂,也太丟人了。
硬著頭皮開口:“哦哦哦,懂了懂了?!?/p>
盛云澤毫不客氣:“你懂個屁?!?/p>
段移嘴一撇,有點兒委屈:“你是不是覺得我特笨啊?!?/p>
盛云澤一愣,往常他必然要開嘲諷的,不過段移現(xiàn)在心情不好,他收起毒舌那一套:“沒有?!?/p>
段移趴在桌上:“我就是笨,行了吧?!?/p>
盛云澤壓低聲音逗他:“家里只要有一個聰明的就行了,你太聰明了我會沒有成就感的?!?/p>
段移臉一紅,連忙查看四周有沒有人聽到盛云澤這句話,發(fā)現(xiàn)下課時間班里鬧哄哄地都在對答案,松了口氣。
“你膽子怎么這么大?”段移吐槽。
盛云澤:“我還有更大的膽子,你想試試看嗎?”
段移搖頭:“還是不要在神圣的教室造次了?!?/p>
盛云澤收了試卷,不知怎么想起蔣望舒下午的話,字里行間都是說段移討厭親密接觸,也討厭無意義的互相交換口水的行為。
他和段移的親密接觸挺多的,但僅限于摟摟抱抱,只有兩次很過火。
一次是他的易感期,他標(biāo)記了段移。
另一次是段移的發(fā)情期,他們在音樂教室接吻。
從那次到確定關(guān)系,以及現(xiàn)在,段移沒再吻過他。
——他會討厭嗎?
盛云澤收起試卷,心里有了打算,漫不經(jīng)心道:“怎么突然用功學(xué)習(xí)了。”
潛臺詞是:家里有礦,不用讀書,繼承家產(chǎn),快樂無邊。
段移直白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北京讀書?!?/p>
盛云澤收到一個直球,心里一跳:他想過他和我的未來。
開心。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北京讀書。”盛云澤:“萬一我去上海呢?!?/p>
段移心想:當(dāng)然不會,你以后肯定是去北大的好嗎,那是你母校!
“就,老何說了,你不是去北大就是去清華的?!倍我瞥吨e:“我肯定考不上,但只要在一個城市的話就能天天見面了?!?/p>
盛云澤:“你想天天和我見面?”
段移:“這不是廢話嗎!我當(dāng)然想啊……”
還撒上嬌了。
盛云澤終于問出了今天的困惑:“那你為什么不黏我?”
“什么?”
盛云澤逼問:“熱戀中的情侶不是恨不得貼在一塊兒走路的嗎,你今天只跟我說了十句話,一百三十二個字,連微博字?jǐn)?shù)限制都沒到——在晚自習(xí)之前。”
段移:=口=!
“靠,你還數(shù)字?jǐn)?shù)!”
盛云澤幽幽道:“不要避重就輕?!?/p>
段移糾結(jié),半天才說實話:“我怕影響你學(xué)習(xí)?!?/p>
盛云澤的成績要是掉下來,段移就是死一次都覺得對不起他。
說出來之后好多了,段移的直球來得太快:“我是很想黏你的,但老跟著你,耽誤你寫題?!彼麚钢澜牵骸拔医裢砩暇屠速M了你一節(jié)課的時間,你要不給我講題,剩下兩張試卷你都寫完了……”
盛云澤一頭黑線:“就因為這個原因?”
段移點頭:“都高三了……咱倆這早戀來的有些叛逆……我怕被老何發(fā)現(xiàn)了,他棒打鴛鴦強拆我們怎么辦,我絕對會被發(fā)配到其他班級的,按照老何的尿性必然是走神雕俠侶的劇情,到時候我們只能像苦命的楊過和小龍女,十六年都沒法兒見面……”
他說道后面把自己給感動哭了,盛云澤要是不感動到哭泣他就揍一頓盛云澤,把他打哭。
段移熱淚盈眶,深情款款地盯著盛云澤:“小龍女可以十六年不見楊過,但是我不能,你能嗎?”
盛云澤淡淡地開口:“我可以一輩子不見楊過?!?/p>
段移:……
盛云澤:“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段移謙虛道:“暫時沒想好怎么化解你這個比我更高級的抖機靈?!?/p>
盛云澤:“好,我有話說?!彼疃我疲骸翱祓の??!?/p>
段移沒看見的地方,盛云澤握著筆的手微微收緊。
他耳根有一點發(fā)紅,心里有一點緊張,怕段移拒絕他的要求。
段移心跳加速了幾秒,然后默默地把凳子挪得離盛云澤更近一些,在課桌底下,偷偷牽盛云澤的手。
“這樣行不行……”他小聲問。
“還行。”盛云澤聲線緊張地發(fā)顫,沒讓人聽出來。
段移比盛云澤更緊張,明明是正大光明的談戀愛,卻搞得跟地下情一樣,這大概就是早戀的刺激吧……
他悄悄地:“還好我們位置靠邊上,不然被別的同學(xué)看到了都不知道怎么——”
下意識抬頭。
一二三四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眼睛瞪得像銅鈴,耳朵豎的像天線。
疊貓貓式摞在窗口。
郝珊珊蔣望舒平頭方丈和書呆:
盯——
“……解釋。”段移面無表情把自己這句話補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吃瓜群眾:盯——
終于班長和團支書談戀愛的自古校園傳說要成真了嗎?
你們這樣是要請班里所有同學(xué)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