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秋狹還在嘀咕︰“丑還不讓人說了不成?——重鏡,你給我吹一吹眼楮好不好,睫‘毛’好像進(jìn)去了?!?/p>
顧從絮徹底忍不住了,一把拉住相重鏡的手,默默磨牙︰“走,不是要去見人嗎?你在這耽擱什么?”
相重鏡被顧從絮握著手腕一扯,腳下踉蹌猝不及防半邊身子挨到顧從絮臂彎里,渾身一僵。
滿秋狹恢復(fù)視線的第一眼,就瞧見相重鏡像是情竇初開似的,靠在顧從絮身上,耳根都紅透了。
顧從絮根本不想和滿秋狹多說,恨恨瞪他一眼︰“既然不能吃,那就走?!?/p>
相重鏡渾渾噩噩被顧從絮拉走了。
滿秋狹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回想起御獸大典上相重鏡比試玉牌上那個“顧三更”,臉‘色’神情突然有些古怪。
這個真龍倒是真有些能耐,竟然能讓喜怒不形于‘色’的相重鏡這么羞赧。
羞赧的相重鏡走了幾步就徹底恢復(fù)了清醒,他盯著顧從絮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幽幽道︰“你知道要去哪里見曲危弦嗎?”
顧從絮將他的手松開,雙手抱臂,冷淡道︰“哪里都行,反正不見那個瞎了眼的螻蟻就行?!?/p>
相重鏡︰“……”
“他見誰都這樣,你不必在意他的評價?!毕嘀冂R忍著笑將顧從絮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道,“我覺得你很好看。”
顧從絮一愣,接著心里有些暗喜,若是現(xiàn)在是龍形,他尾巴尖都得翹起來了。
顧從絮還沒開心完,就聽到相重鏡加了一句︰“……若是讓我在整個九州選一個人做道侶,你定是最符合我眼緣的?!?/p>
顧從絮︰“……”
顧從絮惱羞成怒瞪他︰“還見不見人了?!”
相重鏡見他臉紅了,頓時報了方才自己耳根紅了的仇,終于舒心了。
兩人尋到了正確的路,很快就見到了曲危弦。
曲危弦正乖巧屈膝跪坐在小案旁,姿態(tài)優(yōu)雅地喝著茶,手邊橫放著一把劍。
顧從絮一進(jìn)去,瞧見仇人,豎瞳幾乎縮成針尖,他森然道︰“能……”
相重鏡面無表情截口道︰“不能吃?!?/p>
顧從絮神‘色’還是不好看,若不是相重鏡強行抓著他的手腕,他肯定像是離弦的箭直直沖上去。
相重鏡拽著顧從絮走到曲危弦面前坐下,淡淡道︰“危弦。”
曲危弦沖他一笑,視線又看向一旁齜著牙兇巴巴的顧從絮,疑‘惑’道︰“惡龍?”
顧從絮最厭惡別人喚他惡龍,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立刻被這兩個字給戳了肺管子,猛地拍案將小案拍成木屑,怒氣沖沖咆哮道︰“給我死!”
顧從絮氣得恨不得沖到曲危弦面前吞了他,卻被相重鏡拼命拉著,只能在曲危弦半步外無能狂怒。
相重鏡拼命安撫︰“真龍大人!算了算了!”
哪怕顧從絮即將沖到眼前,曲危弦眼楮眨都不眨,他見衣擺上沾了木屑,還抬手輕輕掃走,姿態(tài)說不出的輕柔。
在曲危弦面前,仿佛時間都跟著他一起變慢了。
曲危弦慢條斯理地掃完木屑,看都沒看掙扎要殺他的惡龍,認(rèn)真盯著相重鏡,道︰“重鏡,你的靈獸太兇了?!?/p>
相重鏡︰“……”
兩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曲危弦補了一句︰“去意宗有‘操’控靈獸的法陣,連真龍也能俯首帖耳。你若去了中州便對我說,我到時將法陣拿來給你?!?/p>
相重鏡︰“……”
顧從絮︰“……”
顧從絮渾身一僵,本能產(chǎn)生一種危機(jī)感,偏頭去看相重鏡。
孔雀往往都是心高氣傲,寧死也不愿受人類修士‘操’控,但去意宗卻讓它心甘情愿認(rèn)主,甚至當(dāng)成工具一樣來對待。
之前顧從絮還在疑‘惑’去意宗到底許給了孔雀什么,才能讓它為去意宗奔波賣命。
現(xiàn)在看來,也許那只孔雀并非是心甘情愿,而是被曲危弦口中所說的陣法‘操’控的,才會被人類驅(qū)使。
顧從絮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相重鏡,心口突然一跳,莫名有些慌‘亂’。
相重鏡如果真的想用那陣法讓自己俯首帖耳,自己該如何做?
自己要和他同歸于盡嗎?
顧從絮滿臉茫然。
明明不久前他們才剛達(dá)成交易,互相牽制也互相幫助,這才過了多久,就被這個曲危弦給攪和了!
顧從絮一會慌‘亂’,一會對曲危弦恨得更厲害,心中五味陳雜,難受得要命。
就在顧從絮滿心慌‘亂’時,突然聽到相重鏡開口道。
“不必了?!?/p>
顧從絮一愣,愕然看他。
若是這個陣法真的有用,對相重鏡根本是百益無一害,他為何不肯?
顧從絮突然覺得自己根本看不懂相重鏡了。
曲危弦也眨眼︰“為何?”
“他不是我的靈獸,不必對我俯首帖耳。”相重鏡不知瞧出了什么,“不過我的確對這個陣法很感興趣?!?/p>
曲危弦還是問︰“為何?”
相重鏡微微瞇起眼楮︰“六十年前,我曾為了想擺脫孔雀桎梏跟蹤過他一次,瞧過他進(jìn)去過在去意宗禁地的洞府?!?/p>
曲危弦歪頭。
顧從絮也不知不覺不再去瞪曲危弦,視線只看相重鏡。
“那個洞府給我的感覺很奇怪,直覺告訴我,若想活命便不要進(jìn)去?!毕嘀冂R見顧從絮沒再掙扎便松開手,撐著下頜,懶懶道,“六十年過去,我才知道,那時的直覺救了我一命?!?/p>
哪怕曲危弦已是去意宗宗主,也沒進(jìn)去過禁地,他道︰“那洞府里是‘操’控孔雀的法陣?”
“那個洞府給我的感覺,和當(dāng)年初遇真龍時很像?!毕嘀冂R道,“所以我才在想,若那真是‘操’控孔雀的陣法,那個陣眼中央的東西……”
他看向顧從絮,笑了一下,語出驚人︰“……有沒有可能是龍骨?”
顧從絮豎瞳劇縮。
一直沉默的曲危弦突然點點頭,道︰“哦我懂了?!?/p>
相重鏡聽到這個熟悉的語氣,微微挑眉︰“你懂什么了?”
六十年前,曲危弦每回用這種“我懂了”的語調(diào)說話時,往往是什么都沒懂。
果不其然,曲危弦道︰“原來重鏡是怕惡龍不愿意去法陣,才找了個‘龍骨’的借口,把他騙進(jìn)去啊。”
相重鏡面無表情。
他果然沒懂。
剛剛好不容易恢復(fù)鎮(zhèn)定的顧從絮大吃一驚!
相重鏡︰“……”
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