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延卻只是微笑。待呼聲稍歇,他又著人呼道:“你殺得了一人,滅得了天下……”陳則銘不待他喊完,已經(jīng)喝令麾下,“給我殺??!”一拍馬臀,身先士卒,疾射而出。
他這心浮氣燥卻恰巧是兵家大忌,此刻他還年輕,有些事情不能忍也得忍,他雖然知道,卻還不能做到。律延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匈奴人很少硬對硬的打,兩軍交戰(zhàn)不久,便佯敗退走。陳則銘見對方撤退,也不敢掉以輕心,立即鳴金收兵。卻在他整隊返城時,律延大軍突然掉頭沖了回來,殺了記回馬槍。
陳則銘措手不及,隊型立即被沖亂,兩軍很快融在了一起。不少匈奴人跟著人流往城內(nèi)沖,城內(nèi)兵士被這變故驚住,可主帥還在外面,便不敢關(guān)門,城門下一團(tuán)混戰(zhàn)。
陳則銘拍馬奔到城下,攔在吊橋前,殺了幾個往前沖的匈奴人,回頭縱聲大喝:“關(guān)門??!升吊橋?。?!”
此刻大軍只剩了小半在城外,按理說陳則銘身為大帥,便該立即沖回城中,再收吊橋,以圖后事??伤麉s本能的落在了后面,這心理在危急中連他自己也未能覺察。
只聽“嘎吱——”沉重的聲音響起,城門漸漸合攏。吊橋升起時,驚叫聲起,不知落了多少兵士到護(hù)城河里去。
律延在陣后看著一切,笑了起來。
他的目光所及,陳則銘滿身是血,勇猛無敵,但那只是困獸猶斗。
城外的漢人兵士越殺越少,更多的人涌到了白袍小將那里。
那是必經(jīng)之道。
陳則銘已經(jīng)殺得雙眼充血,前赴后繼的敵人,一個個在他馬前倒下,沒人能掠過他雪亮的戟尖。然而,他們似乎永遠(yuǎn)殺不完,毫不畏懼往他面前涌來。
他漸漸有些神智模糊,手中卻是絲毫不慢。一股血噴到他臉上,粘稠的液體漸漸干涸,他卻騰不出手去擦,他咬著牙,幾乎要睜不開眼。
他想我要死在這里了。
我要死在這里了。
……
你看得到嗎?
就在這一刻,城門內(nèi)一聲呼喝,響徹云霄。
匈奴人都被這豪氣震天的叫聲驚了一驚,城門突然洞開,一隊漢人兵士身著黑甲,縱馬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