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洛講到大半夜，沒有放過任何細節(jié)。

亞蘭直接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莉莉越來越餓，越來越困，最后只能吃了一塊亞蘭切的蛋糕。她在高背椅上時不時栽頭，凱洛跟她說了個什么問題，她“嗯嗯”幾聲，聽得不清楚。

“你怎么這個點就開始犯困？”

凱洛撿起她掉在地上的筆，往她的手背上敲了一下。

莉莉立即睜眼，抹了一把嘴角。

“我沒睡。”

“是啊，你只是喜歡閉著眼睛聽講?！眲P洛譏誚道，“剛才我說了什么？”

“你說……”莉莉隱約聽到一點，“不要吃裁判所提供的任何水或食物，以防他們使用藥物……真的會這樣嗎？”

“相信我，我對神廟的手段再了解不過了。”凱洛突然俯身，把手撐在她的椅背上。

他的臉離太近了，所有細節(jié)都清晰可見。

鼻子高直，細眉薄唇，長得就很刻薄，而且總是給人一種目光低垂的俯視感。不過他的下頜角線條非常優(yōu)美，就算一直用下巴看人，也不影響整體的美觀。

和亞蘭耀眼的美貌不同，他有種幽深冷郁的氣質(zhì)。

在昏暗的燈光下，臟污的巷子里，無光的密林中。

他會看起來更加美麗。

也更加危險。

讓人移不開視線。

莉莉盯著他，往后退了退。

凱洛將她圈在高背椅和手臂之間。

“課間休息？”他垂下視線，聲音極低。

莉莉點頭：“我要去上廁所?！?

“我是說……‘休息’?！眲P洛又換了種更柔和的語調(diào)，嘴唇靠近她的耳朵，“想放松一下嗎？”

“不要?！崩蚶蛄晳T性地拒絕。

凱洛迅速直起腰，表情漠然，語氣也冷了下來。

“那就好好聽講，別睡著了。”

他的變臉速度之快讓莉莉很震驚。

“性”是她唯一的用途，除此之外，他都懶得給她任何一個表情。

“嗯?！崩蚶蛴值拖骂^，開始聽他的注意事項。

凱洛繼續(xù)說：“神廟有一些特別的‘器具’，可以影響人的神志。大部分都是故弄玄虛的東西，心理學加上藥物作用。你要保持警惕……”

凱洛突然停下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莉莉的眼淚掉在筆記上，暈濕一大片。

她低著頭在哭。

“又怎么了……”凱洛走過去抬起她的下巴，十分暴躁地說，“你在床上哭就算了，為什么聽課還要哭？這也讓你很痛苦嗎？”

莉莉搖頭，掙開了他的手。

亞蘭被吵醒了，慢慢從沙發(fā)上爬起來，用手梳理頭發(fā)。

“先休息吧?！眲P洛只能說。

莉莉連忙起身出去。

亞蘭也揉著眼睛跟上她。

“你要做什么？”凱洛攔下了海怪，“她是去上廁所！”

亞蘭眨了眨眼：“她看起來很難過，我可以趁虛而入?！?

“呆在這里。”凱洛要求道。

“那她遇上意外怎么辦？我要去看看?！眮喬m繞開他，想出門，再一次被凱洛攔住。

“上廁所能出什么意外??？”

“不知道……”亞蘭敏捷地躲開他，追著莉莉出門，“但她昨晚差點在圖書館被掐死。我要去廁所看看?！?

“回來，亞蘭！”凱洛怒吼著跟了出去，“你這個偷窺狂！”

……

莉莉上完廁所，用濕巾擦了會兒眼睛，等它不那么紅了，才走出來。

廁所外面站著兩個男人，把她嚇了一跳。

“你們在干什么？”

她看著凱洛和亞蘭。

“親愛的，我擔心你?！眮喬m柔聲道。

莉莉回頭看了一眼廁所。

這里有什么危險？

“好吧。”她又揉揉眼睛，準備回去。

“你心情不好嗎，親愛的？我的標記有點刺刺的?！眮喬m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讓我抱一抱你。”

莉莉一言不發(fā)，走得越來越快。

亞蘭見她不理自己，只能說：“我再去拿點蛋糕來……甜味會讓你心情變好的?！?

很快，跟在她背后的腳步只剩下一個。

凱洛毫不費力地靠近了她，她猛地回過頭，跟對方撞個正著。

“我……”

“你到底在哭什么？”

兩個人同時說。

“我不知道……”莉莉低著頭回答，“可能只是有點累?！?

凱洛覺得自己已經(jīng)竭盡所能了。

他很耐心地給她準備明天的審查，看見她打瞌睡，也沒有責備。他問了一句能不能親熱，莉莉拒絕之后他就什么都沒做了。

他甚至還陪她上廁所！

他這輩子都沒陪人上過廁所。

“真是麻煩……”凱洛嘖了一聲。

“我保證不泄露任何事情?！崩蚶虮砬榻┳。ε碌卣f，“我、我會把要點再背一遍的。我這就去?！?

她開始緊張地后退。

凱洛看見她眼睛里閃爍的恐懼。她該不會擔心被他滅口之類的吧……

莉莉回到高背椅上坐著，翻看之前凱洛提到的每一個細節(jié)。

突然，一雙寬大的手蓋在了她的字上。

凱洛把那幾頁紙拿走，放在燭臺上點燃，灰燼飄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

莉莉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會答錯的，莉莉，你比奧狄斯機靈多了?！彼届o說，“你應該重點防備法爾琉斯?！?

莉莉慢慢皺起眉。

“神廟是個權力集中，競爭殘酷的地方。他能當上樞機主教絕對不是靠溫和善良的性格，看看他推行的那些政策就知道了。他在審查過程中會采用非常規(guī)手段，藥物、心理學、情感操控，甚至是特殊能力?！?

凱洛對這些似乎相當了解。

“他很可能是你的血親，但是我們不能賭這個。你必須保持冷靜、專注……”

“信念如一。”莉莉輕聲補充。

這是凱洛教她符文時說過的——“冷靜，專注，信念如一”。這些素質(zhì)對術士來說很重要，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也很重要。

“是的。”

凱洛放下了活頁冊子，走到她面前，見她一直低著頭，就在她面前半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說。

“你要知道，法爾琉斯非常的……聰明?！?

聽他說另一個人“聰明”有點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