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職者一言不發(fā)地倒好兩杯紅茶,然后離開房間。
莉莉坐立不安。
法爾琉斯將椅子拖動一點,又靠近些,抬手覆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莉莉猛地把手抽開了。
他細長的指尖輕輕點落在她的膝蓋上,像一只蜻蜓。
“無需驚慌,我必須保持肢體接觸,才能讓你聽見我的聲音?!彼Y貌地停住動作。
法爾琉斯每次說話都碰了她——用手壓著她的肩膀,拍她的頭,遞上手帕?xí)r的指尖接觸。
法爾琉斯安靜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十字傷疤,然后向她伸出手。莉莉只能硬著頭皮觸碰他的指尖,回握住他的手。
“你能信任我很不容易。”法爾琉斯和煦道,“大部分人……都認(rèn)為全知者不可信?!?
莉莉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亞蘭的情況,和她自己的命運。她實在無法分心思考法爾琉斯話里的深意。
“全知者”本來應(yīng)該得到信任。
但是人們總默認(rèn)他有某種善于操縱的本性,每當(dāng)他說出衷誠的勸告,絕大部分人都會反其道而行。
“如果我說‘這個金礦快要挖完了’,人們通常會認(rèn)為我是想把競爭者支開,從而獨占它。于是更加變本加厲地往深處鉆洞?!?
法爾琉斯含笑道。
“我想歷史上應(yīng)該不止我一個人,擁有著能夠洞悉真相的能力??上д嫦嗤粸槎鄶?shù)人接受,先知與賢者大多下場凄慘?!?
沒錯。
凱洛就是準(zhǔn)備利用這點對付法爾琉斯。
“我感覺我打擾您太久了,能否……”莉莉只想離開。
“沒關(guān)系,我正在等候戒律部門的傳召,手里沒有工作。”
法爾琉斯從耳邊撩起垂落的長發(fā),然后牽著她說。
“讓我看看人魚的標(biāo)記吧。”
莉莉被他拉近一點點,突然感覺到他傾身向她,低頭看她的脖子后面。她能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體溫。
而且,他的衣服太薄了?。?
莉莉努力控制眼神,不要往他的領(lǐng)子里飄。但不管怎么回避,她都能從視線的余光里瞥見他隱約的肉色。
他藏在衣下的皮膚并不光潔,甚至隱約可見陳年斑駁的傷痕,尤其是膚色比較淺,這些就看得更清楚了。肌肉的線條也和他的外表一樣顯得柔和,大概是在“苦修”中鍛煉出的。
“已經(jīng)痊愈了啊?!狈柫鹚箿嘏氖种阜旁谒弊雍竺?,輕輕在皮膚上擦拭。
莉莉感覺又癢又燙,連忙伸手擋住這里。
“冒犯了……”法爾琉斯溫聲道,“它有什么副作用嗎?”
莉莉?qū)嵲谌滩蛔〉溃骸澳悴皇鞘裁炊贾绬??為什么要問??
法爾琉斯略作沉吟。
“嗯……該怎么解釋呢?!?
莉莉不明白。
“這樣說吧。”法爾琉斯又笑了笑,親切地拍拍她的膝蓋,“我有一個艱難困苦的童年,做過很多不體面甚至不道德的工作?!?
“曾經(jīng)有一位貴族畫家租住在我家附近的郊野小屋,對底層生活進行取材。我能通過特殊能力看出,他的畫作非常有價值,一張普通速寫就值三千多。”
莉莉不知道他怎么開始講故事了。
這是編的,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