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洛不需要聽回答，只要看臉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你怎么會跟著他……他幾個月前還準(zhǔn)備把我們喂給狼人！”

莉莉用力推了一把他的前胸：“快讓我出去?。?！”

凱洛拍開她的手腕，嚴(yán)厲道：“我警告你了，不要碰我?！?

莉莉無動于衷。

她一個字也不想聽。

她就是因為太善于“傾聽”，才會被他操縱情緒，隨意擺布。

實際上凱洛真的有“為她”做過一件事嗎？

從一開始，阻塞夢境就是為了保護(hù)他自己的夢不被入侵，而不是為了保護(hù)她。

至于她在現(xiàn)實中遭遇什么，凱洛才不在乎呢。他只關(guān)心自己那些猥褻的想法、詭譎的陰謀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莉莉曾經(jīng)非常痛恨自己這個能力。

但是現(xiàn)在她很慶幸自己有入夢能力——

至少她看見凱洛和公主在一起時，知道他是心懷叵測，而不是什么樂于助人。

“我不想碰你！讓開行嗎??？”莉莉怒極。

“在你說清楚拂曉公的問題之前……”凱洛瞇起眼睛，冷下臉，試圖威脅她。

莉莉馬上打斷：“我從來沒有要求你說清楚任何一個問題！憑什么我要事事向你說明？你也準(zhǔn)備這樣對我嗎??？那我問你，除了奧菲利亞公主，你還意淫過多少女學(xué)生？任教十五年來，對多少女生下過毒手？”

“……”更多免費好文盡在：2a33.com

凱洛陷入沉默，因怒火而搖曳的翠綠色也微微凝固。他的視線停滯在莉莉的眼睛里。

他不僅沒想到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還沒想到接下來要怎么跟莉莉溝通。

幾個月沒交流，他們之間的情況急劇惡化了。

他以為最多只會停滯不前。甚至樂觀一點地想，莉莉會好了傷疤忘了疼，清空之前對他的負(fù)面印象。

她一直是這種類型。

為了讓自己繼續(xù)好好生活，會盡量忘記傷疤和舊疾。

但是目睹奧菲利亞和他在一起，把所有爛在莉莉心里的恐懼都翻出來了。

從第一次淫夢，到第一次強(qiáng)暴，再到后面他強(qiáng)行索取的所有性愛，都在她心里重溫了一遍。

她害怕奧菲利亞會遭遇同樣的事情。

凱洛這才開始試著緩和她的抗拒情緒：“莉莉，我沒有碰過……”

“不，你不需要回答。因為我也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崩蚶驁远ú灰?，“馬上讓開，放我出去?！?

凱洛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平靜道：“莉莉，拂曉公是南境……乃至整個帝國最大的毒販子，每年被他沉在拂曉森林沼澤里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你不應(yīng)該……”

莉莉突然發(fā)現(xiàn)他用的話術(shù)、伎倆，都如此滑稽可笑。

他說奧菲利亞是個對平民敲骨吸髓的上層貴族，說拂曉公是個殺人如麻的毒梟。

是的，沒錯。

完全正確。

但是那又改變不了，“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別人再怎么垃圾都不會讓凱洛本身變得更好。

他在莉莉心里還是一樣的。

“我只想要你從我面前挪開?！?

莉莉慢慢說道。

“這好像不需要奧菲利亞是個無私的圣女，也不需要拂曉公是個慈悲的圣父。我不明白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意義，你不如直接說你腿斷了，挪不動?！?

她看起來也很平靜。

甚至不需要像他一樣，調(diào)整呼吸，穩(wěn)定情緒。

她真的就只有一個需求，那就是讓他從眼前消失。

凱洛突然開始害怕了。

他感覺到了莉莉強(qiáng)烈的恨意。

不是平時在床上，有點憤恨地瞪著他的感覺。

而是從她的每一種表情，每一點回應(yīng)，每一句話，每一處措辭，甚至是每一個尾音的上揚或下壓——他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對他已經(jīng)是完全不同的想法了。

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換了個人”還不太恰當(dāng)。

凱洛對此是有預(yù)期的，因此更像是，“太陽光徹底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刻”。雖然之前她的感情也光芒黯淡，但很難區(qū)分太陽是上升抑或下行。

他總覺得，或許，可能，還有一絲希望，太陽會升起來，她會照耀他。

——直到此刻目睹光芒泯滅。

他馬上抓緊了莉莉的肩膀。

“莉莉，我沒有做那些……我只想借用一下公主的嫁妝，王室地庫的鑰匙。當(dāng)然，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幫她逃婚……庫什一定很愿意藏匿她。至于拂曉公……他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我擔(dān)心他幫你是另有所圖……”

他每解釋一句，心都要往下沉一分。

因為莉莉滿臉不可思議地瞪著他，眉毛完全沒有舒展。

“謊話連篇。”她說。

這也是他設(shè)想過的回應(yīng)。

只是此刻聽到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因為設(shè)想之中沒有她憎恨的眼神，沒有她無所謂的搖頭，沒有她字正腔圓的咬字。不相信只是“不相信”這句話本身，不會變成刀子刺向他脆弱的地方。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莉莉……”凱洛輕聲說道。

‘不是這樣的?！蚶蚓孀约?。

她有著“不能相信凱洛”的必要。

因為她的符文匕首正在保護(hù)公主。

如果她的信念不夠堅定，她的恨意不夠強(qiáng)烈，她那讓侵犯者“血流不止”的意愿有所減弱——符文都不會奏效。

只要她再單純一次。

再輕信一次。

凱洛就能像以前那樣，輕松地拿走他想要的東西。

“讓開?！崩蚶蚨ǘǖ乜粗?。

‘不行?！?

不需要精密的計算，只憑直覺就能知道，太陽注定要落下去了。

‘不行的?！?

不敢放手，不想放手，不會放手。

‘就這樣結(jié)束是不行的?！?

凱洛沒有經(jīng)過任何思考就抱住了她。

在這個狹小黑暗的壁柜里，他死死抓著莉莉的后背，手指透過整潔的襯衫按在她的肩胛骨上，力氣大得令人生疼。

她掙扎了一下，也可能沒有。

凱洛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