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睜開眼。
天還沒完全亮,熹微的光線透進來,灑在鑲了金絲的薄紗上。
葉舒盯著頭頂?shù)募啂?,有些恍惚?/p>
他這是……在哪兒?
空氣中彌漫著清幽暖香,還有一絲極淡極淺的酒味,淡得幾乎難以察覺。葉舒撐著身下柔軟的床鋪坐起來,聽見渾身筋骨傳來不堪重負(fù)的哢嚓輕響。
后腰一酸,又軟倒下去。
“嘶……”
葉舒低啐一聲。
昨晚的記憶他其實不太清晰。
從進樹林開始,他的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渴望被人觸碰??墒菦]有人。他在空無一人的樹林里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聽見了腳步聲。
大腦被情潮燒得混沌不堪,恍惚間只記得絕不能被人看見自己的臉。
于是,他隨意扯了塊衣擺將對方眼睛蒙住,便撲了上去。
再之后……
瘋狂,失控,意亂情迷。
葉舒捂住臉,不敢再想下去。
他明明只是去求助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天地良心,他的確喜歡男人,也的確是下面那個,但這不代表他愿意隨便被男人睡。
何況還是個……這么粗魯?shù)哪腥恕?/p>
葉舒揉著腰,忽然有點委屈。
和幻想中溫柔體貼、循序漸進的初夜完全不一樣。
這體驗感也太差勁了。
葉舒緩了好一會兒,才扶著床沿坐起來。
他已經(jīng)換上了干凈的里衣,質(zhì)地柔軟舒適,就是尺寸不太合,衣袖生生長出半截。葉舒隨便挽了幾道,松松垮垮垂在手腕上。
他悄悄掀開紗帳一角朝外看。
這里像是一處寢殿。
殿內(nèi)裝點得華貴精巧,卻不顯俗氣。每一個擺件,每一處雕刻都是精心布置,一眼看去便知價值連城。
……不太妙啊。
葉舒再不了解這個世界,也能看出此間主人必然非富即貴,甚至遠(yuǎn)超尋常富豪人家。
他該不會睡了皇室的人吧?
昨晚那人不是禁軍嗎???
“……不會這么倒霉吧?!比~舒小聲嘟囔一句,正要下床,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葉舒閃電般縮了回去,扯過被子結(jié)結(jié)實實把自己蓋嚴(yán)了。
有人推門而入。
來者不止一個,葉舒從被子里抬起頭,越過紗帳縫隙往外看。
走在最前方那人一襲黑衣,從葉舒的角度瞧不見模樣,只能看見對方鑲了金絲滾邊的衣擺。
“怎么還沒醒?”說話的聲音低沉,葉舒頭皮瞬間炸開。
真是昨晚那個人!
葉舒不自覺抓緊了身上的薄被,屏住呼吸,便聽見另一人開口了。
“回陛下,大人身體虛弱,許是勞累過度,再休息片刻便好?!?/p>
陛陛陛——陛下??!
葉舒雷劈般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
他腦中關(guān)于原主的記憶并不清晰,昨晚又是那種混亂的場面,就算他看見了對方的臉,也根本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他居然和晉望睡了???
等等……
古人向來看重這些,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昨晚被晉望折騰成那個樣子,說不定能借此求對方放他一條生路。
下一刻,晉望的聲音冷冰冰響起:“施針,把他扎醒。”
葉舒:“……”
這人有病吧!
殿內(nèi)寂靜無聲,葉舒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很快,有人掀開紗帳,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抬起手指——
葉舒終于躺不住了。
“不要!”在銀針刺入皮肉前的前一秒,葉舒用力抽出手,猛地坐起來。
他這一下沒留力,直接從床沿邊滾了下去。
“唔……”
葉舒摔下來時牽扯到身后隱隱刺痛的部位,眼眶疼得紅了一圈。
一雙黑色錦靴走到他面前。
葉舒抬起頭,視線循著對方華貴的黑袍向上看去,看入一雙俊美含笑的眼中。
晉望低下頭,聲音幾乎算得上溫柔體貼:“愛卿睡得好嗎?”
殿內(nèi)茶香四溢,葉舒穿戴整齊走出內(nèi)室,一眼便看見坐在主位品茶的晉望。
他慫巴巴走過去:“陛下?!?/p>
晉望抿了口茶,慢悠悠開口:“昨晚……愛卿令孤十分驚喜?!?/p>
這話中的調(diào)笑意味太濃,葉舒耳根有些發(fā)燙,低下頭沒有說話。
晉望似乎并不介意,他將茶盞放下,指了指面前的東西:“孤準(zhǔn)備了些禮物給你?!?/p>
三個精致的木盒放在地上,從小到大依次排開。
晉望眉梢微挑:“打開看看?!?/p>
葉舒本能覺得不會是什么好事,卻也不敢拒絕,徑直走上前打開第一個木盒。
盒內(nèi)躺著一封密函。
葉舒的心一下提起來。
密函上的印章是原主獨有,絕對無法仿制。
這是一封原主與外敵私通的秘信。
有了這個東西,他謀逆刺殺的事情就算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