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望懶得理他,葉舒膝行兩步下了床,赤腳踩在松軟的地毯上追過去:“陛下,你就答應(yīng)我吧。我就回去看一眼,不做別的?!?/p>
“求你了……阿遠(yuǎn)?!?/p>
晉望系盤扣的動(dòng)作一頓。
葉舒趁機(jī)轉(zhuǎn)到正面,殷切地幫他穿衣。
晉望一言不發(fā)看著他,葉舒替他穿戴整齊,仰頭對上他的視線。
二人對視片刻,晉望忽然抬手擒住葉舒的下顎,笑了:“這稱呼孤許多年沒有聽過了,看來你當(dāng)真很想回去?!?/p>
他這笑容溫和卻危險(xiǎn),看得葉舒頭皮發(fā)麻。
搞什么,以前原主不都這么叫,這暴君怎么反倒……生氣了???
這么喜怒無常?
晉望學(xué)過武,手上沒留力,捏得葉舒生疼。
葉舒吃痛,蹙眉道:“陛下……”
晉望手中力道一松。
他用指腹摩挲著葉舒臉上的紅印,聲音溫和:“別怕,孤可以允你?!?/p>
“不過……孤陪你一道去?!?/p>
葉府坐落在京都最富庶的區(qū)域,三年前由國君親自督建落成,取名臨安居,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意味。
葉相盛寵一時(shí),葉府更是京都各家名門望族、苦讀書生競相拜訪投靠之地。
門庭若市,風(fēng)頭無兩。
可如今,葉府門前貼了嶄新的封條,題了“葉府”二字的匾額被斬成兩半,隨意丟棄在石階前,已經(jīng)生了灰。
往來行人甚至不敢多看幾眼,生怕受到牽連。
任誰來看,都不由感嘆一句世事無常。
……除了葉舒。
葉舒內(nèi)心毫無波動(dòng),甚至想趕緊回行宮。
晉望將他緊緊攬?jiān)趹牙?,似笑非笑:“愛卿說的貓?jiān)诤翁???/p>
“……”葉舒不動(dòng)聲色往外挪了挪,又被晉望用力扯回來,低頭乖乖道,“平、平時(shí)就在這里的,我們再等等。”
“嗯,等吧?!?/p>
二人都換成了民間打扮,晉望一身黑衣,腰間別了把黑骨竹扇,頗有幾分民間風(fēng)流公子的韻味。
而葉舒則是一襲青衫,看上去更顯溫潤文弱。
葉府后門出來是一條窄巷,鮮有人經(jīng)過,雜草叢生。
二人在巷中等待片刻,終于聽見一聲淺淺的貓叫。
“喵嗚~”
葉舒循聲望去,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貓蹲在草叢里,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他剛要上前,小貓畏懼地往草叢后縮。
葉舒思索片刻,道:“陛下,你在這里,它們不敢出來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出去等我?”
晉望沒回答。
他垂眸注視著他,許久才緩慢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孤回馬車上等你?!?/p>
馬車停在巷口,葉舒目送晉望離開,無聲地嘆了口氣。
此時(shí),小貓忽然扭頭朝巷道深處跑去。
葉舒連忙追上。
距離葉府后門不遠(yuǎn)處,有一處廢棄的院落。葉舒追著小貓進(jìn)了院子,便看見小貓蹲在墻角的一簇草叢外,朝他喵喵直叫。
葉舒掀開草叢。
——里面是一窩剛出生的小貓幼崽。
貓崽子們才剛睜眼不久,絨毛柔軟稀疏,格外可愛。
葉舒被萌得心顫,剛想上手去摸,院中忽然傳來一絲異響。
葉舒身旁小屋的門扉吱呀一聲打開。
潮濕陰冷的氣息從門中傳出,葉舒抬眼望過去,眉梢微微壓緊。
他只略微遲疑一瞬,便起身走進(jìn)去。
屋內(nèi)蛛網(wǎng)密布,彌漫著一股塵封許久的腐敗氣味。
葉舒剛踏進(jìn)屋,便感覺到一陣陰風(fēng)吹來。
下一刻,他脖頸一涼。
一把鋒利的利刃抵在他咽喉處。
葉舒睫羽微顫,聲音卻平穩(wěn)不驚:“你果然在這里?!?/p>
“沒辦法,外面處處都在追捕我們的人,不躲在這里,無處可躲?!甭曇艟o貼著他耳畔傳來,眼前地面上映出男子高挑的身影。
葉舒一攤手:“不是我背叛你們?!?/p>
身后的男人低聲笑了笑:“本該被處死的葉相出現(xiàn)在這里,你覺得我會信?”
葉舒默然無語,心道他也沒想到他還有命回來這里。
鬼知道那狗皇帝每天都在想什么。
葉舒道:“要真是我干的,今天來這里的就是禁軍了。”
“說得有理。”
鉗制著葉舒的力道一松,他回過頭去,男子慢悠悠收起匕首。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身形極高,五官輪廓極深,一雙眸子在黑暗中亮得驚人,似乎帶了些異域血統(tǒng)。
葉舒記憶中有這個(gè)人。
原主謀劃刺殺,就是與這人合作。
西夏國,牧久卿。
“晉望就在外面,我們長話短說?!比~舒道,“我要離開長麓。”
出乎預(yù)料的是,男人并沒有多問,而是直接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以,我?guī)阕?,不過你要拿東西來換?!?/p>
葉舒問:“你要什么?”
“長麓皇帝殺了我很多手下,害我們多年經(jīng)營功虧一簣?!蹦腥俗⒁曋~舒,眸色深沉。
“我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