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剛沐浴過,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水汽與清新的皂香,晉望輕輕嗅了下,故意道:“就這樣么?”
葉舒自下而上看他。
晉望移開視線,含糊道:“傷口疼,疼得都吃不下飯——”
葉舒湊上來,在他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短暫的親吻一觸即分,葉舒有些不好意思,偏頭道:“你就是想要這樣?!?/p>
那觸感快得幾乎感覺不到,晉望哭笑不得:“小傻子?!?/p>
葉舒不悅:“我明明在哄你,哪里傻了?”
“哪有你這樣哄人的?!睍x望垂眸看他,溫聲道,“低頭,孤教你。”
葉舒說到做到,甚至三日期限不到,在第二日下午,便將此番密謀行刺的官員盡數(shù)下獄。
這事讓其他人來辦或許要耗費不少時間,但葉舒不同。確定了那些行刺之人與左相無關(guān)后,他們的雇主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有哪些人,該如何獲取證據(jù),又該如何抓捕,書中寫得清清楚楚。
此番國君受傷,沒人想到他會將調(diào)查的任務(wù)交給皇妃,更沒人想到皇妃行事如此迅猛。那黨意圖謀逆的官員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已被連根拔起。
朝野上下,震驚不已。
一個他們從未想過的懷疑浮現(xiàn)在腦中。
這行事……像極了過去的葉相。
朝野如何議論,葉舒并不在意。
他想做的事遠不止于此。
三日期限的最后一日,葉舒向晉望呈上了一份名單。
“……這是朝中有反心的所有官員名單,大部分現(xiàn)今都可以查實。陛下若不相信,待傷勢恢復(fù)后,可以親自去查?!比~舒道。
晉望只是一掃那上面的名字,笑道:“你這算不算舞弊?”
原本葉舒提出要調(diào)查真相的時候,晉望還在擔心他會受累,誰知道……
知曉未來果然很省事。
“沒有證據(jù),便一個個抓回來審……真有你的?!睍x望斜倚在床榻上,又道,“這份名單涉及官員眾多,恐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這些人現(xiàn)在是動不得,所以應(yīng)該盡快替換值得信任的官員,再想辦法鏟除。”葉舒認真道,“再過兩月便是春闈,是個機會?!?/p>
晉望定定地看向他。
葉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沒什么……”晉望斂下眼。
葉舒這樣,便更加接近他記憶中的模樣。
在他記憶中,此人也是這樣替他鋪平前路。行事時的那份篤定與果斷,耀眼得叫人移不開目光。
晉望沒再說什么,他甚至沒有仔細看那名單,只是將其隨意丟在一旁,張開手臂。
葉舒乖乖湊過去,被他抱住。
晉望問:“昨晚一夜沒睡?”
葉舒一愣。
晉望聲音冷下來:“孤先前與你說過什么,讓你不要勞累,忘了?”
葉舒聲音有些發(fā)悶,小聲道:“……不是故意的。”
“我睡不著?!?/p>
這幾日晉望臥床養(yǎng)傷,葉舒不再與他同榻而眠,夜里都回永壽宮休息。
回了永壽宮,就更加睡不著了。
他只要一閉眼,眼前便是晉望在他面前被利箭貫穿、渾身是血的樣子。哪怕睡著也是噩夢連連,一夜驚醒數(shù)次。
晉望輕輕撫摸他的脊背:“看來孤得快點好起來啊?!?/p>
葉舒把腦袋埋在晉望肩頭,不說話。
晉望忽然問:“今年的春闈,你想做督考嗎?”
春闈每三年一次,上一次春闈,便是由葉相擔任督考。
葉舒一怔。
他明白這個問題意味著什么。
他手持晉望的令牌,替他調(diào)查遇刺真相,旁人無法質(zhì)疑。但想要主持春闈,必須是朝中重臣。
晉望是想……恢復(fù)他的身份。
晉望道:“別說你沒這樣想過。你先前那番行事,朝野上下可都看在眼里,你如何瞞得???”
“我……”葉舒斂下眼。
這一點他自然想得到。
若是能再冷靜些,他不會選擇自己親自出面去查。可他這幾天滿心只想著把傷害晉望的人都抓回來,顧不上這些。
“做丞相不好么,你我共治天下,相互扶持?!?/p>
“不過還是尊重你的意愿?!睍x望道,“你若想繼續(xù)做我的皇妃,我自然也是愿意的?!?/p>
“又試探我呀。”葉舒笑起來,“我要是答應(yīng)了你,那不就是要永遠留在京都?”
晉望大方承認:“不錯。”
葉舒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那我要再考慮一下。”
內(nèi)侍送來湯藥,葉舒喂晉望喝完,扶著人躺下。
湯藥有助眠效用,晉望很快昏昏睡去。
葉舒幫他掖好被子,坐在床邊怔怔看著他。
晉望想恢復(fù)他的身份。
恢復(fù)身份后,葉舒便不再是只能依附于國君的寵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平等、獨立。
共治天下,相互扶持。
多么誘人的選擇。
“你才是傻子?!比~舒趴在床邊,小聲道,“萬一我是鳩占鵲巢,你就虧大了?!?/p>
他勾起晉望的手指,輕輕揉捏把玩:“但我還是想知道答案?!?/p>
“不管那答案是什么,我都該自己去面對?!?/p>
他直起身,湊到晉望近前,注視著對方的睡顏,輕輕道:“哪怕最終我不是你想的那個人,我也……”
余下的話他沒有說完,葉舒低頭在晉望唇邊落下一吻,起身離開寢宮。
御輦就等在門外,葉舒上了御輦,吩咐:“去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