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一段時間嗎?”季東勛的臉越來越近,張景覺得兩個人的鼻子要碰到一起了。
他還沒搖頭,就聽見季東勛的聲音沈沈響起,他說:“好。”
然后季東勛放開了他,也拿開了按著他胸口的手。他的眼神讓張景心里猛地一疼。
那天季東勛走的時候眼睛是紅的,他死都想不到張景能跟他說出這樣的話。
兩人之間第一次說這種話,以前不管怎么樣也沒說過分開。
都疼,都傷著了。
張景回去上班,季東勛也有工作,生活里也不是只有吵架。
季東勛被張景傷得狠了,以為張景沒幾天就會回過頭認個錯,但這次他一直也沒等到。
張景周末要參加個婚禮,大學(xué)同學(xué)有個結(jié)婚的。季東勛以為他晚上會回來,但他一直等到十點,沒等到人。季東勛嘆了口氣,還是拿出手機打了電話。
但他沒想到電話那邊是姜凱。
“喲,有事兒???”姜凱的聲音在季東勛聽來特別刺耳。
季東勛冷聲問:“他人呢?”
“人?人睡了啊,”姜凱笑了一聲,“當(dāng)初我就跟你說過,這人我搶定了?!?/p>
季東勛呼吸一窒,問道:“你什么意思?”
姜凱笑得意味不明:“掛了吧,給你看個東西?!?/p>
他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三秒鐘之后季東勛手機響了幾聲,都是彩信。
他突然手有點抖,有種不敢打開看的感覺。
季東勛看到照片的時候,呼吸停頓了幾秒。窒息的感覺排山倒海襲過來,他攥著手機的手指發(fā)白,眼睛瞬間變得猩紅。
照片里的張景趴在陌生的床上,閉著眼睛睡得很熟。他身上的痕跡很清楚地表明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甚至他后背上還有著斑駁的白色液體。
季東勛無法形容當(dāng)時的感覺,二十多年了,沒那么疼過。
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在疼,照片里是他最熟悉的人,哪怕閉著眼睛都能畫得絲毫不差。絕對不會認錯,他不只認識這張臉,這個身體的每一寸他都熟悉。
腰窩那塊很小的胎記,季東勛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吻過。
電話再響起來的時候,季東勛第一時間接了起來。
“我現(xiàn)在問你,這人你還要嗎?”姜凱的聲音里帶著嘲諷。
季東勛幾乎是咬著牙在說:“他人呢?”
“我`操`你也真是真愛了啊?你不潔癖嗎?都這樣了你還要?”姜凱的聲音很可恨,但季東勛卻沒法掛電話。
“讓他接電話?!奔緰|勛一個字一個字咬著說。
“睡了啊,累著了,”姜凱沖著話筒吐了口煙,“怪不得你們都去同性戀了,真他媽爽,的確跟女的不一樣。”
季東勛狠狠閉了閉眼。
那邊斷了電話。
季東勛保持著聽電話的姿勢很久,后來手機扔在沙發(fā)上,他閉著眼仰靠著坐,一直到天亮。
季東勛等了三天張景的電話,會不會原諒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需要一個解釋。
要說張景喜歡姜凱,季東勛死也不信。
在一起四年,季東勛知道張景對自己感情不是假的。如果非要讓他給自己一個解釋,季東勛會認為這是張景故意做的,為了氣自己。
但是這個做法超出了季東勛能接受的范圍,他接受不來這個。哪怕張景回過頭跟他說喝多了認錯了人,季東勛也很難原諒。
他走之前給張景打過最后一個電話。
兩個人對著電話都是沉默,還是季東勛先開了口:“真睡了?”
“嗯。”張景說。
“沒什么要解釋的?”季東勛問。
張景頓了一下,然后說:“沒有?!?/p>
季東勛以為自己會很憤怒,會發(fā)狂。但真正聽到的時候竟然也還好。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你照顧好自己吧,我去我媽那邊了。”
張景的聲音聽起來也挺平靜的:“嗯?!?/p>
季東勛走的那天一直在下雨,他什么都沒帶,就隨身穿著的一身衣服,和兜里一個錢包,連手機都沒有。
在機場走到一半,他突然回頭走了幾步,摘下手里的戒指,隨手扔進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