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季東勛坐起身，張景也有點要醒的意思。季東勛把手放在他胳膊上，輕輕撫了撫。張景無意識哼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季東勛把他手機調(diào)了靜音，放在床頭，起身下了地。

從上次倆人說開了之后，張景的狀態(tài)一直挺穩(wěn)定的，吃得好睡得好，沒什么好擔心的。張景這邊他徹底放了心，但姜凱還沒解決完。

醫(yī)生的話現(xiàn)在想起都讓季東勛神經(jīng)一陣陣發(fā)疼，張景受過的苦，他得讓姜凱全都還回來。

“你叫什么來著？季……季什么？”姜凱瞇眼看著季東勛，屋子里太暗，他有些看不清。

季東勛向下看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季東勛?！?/p>

“對，季東勛?！苯獎P閉上眼睛：“想起來了?！?/p>

季東勛抿著薄唇，地垂著眼看著他的目光，就像看著一條死狗。

“可以啊，舉報我?！苯獎P笑起來：“可惜了，警察只關我十五天，你是不是恨不得他判我個十年八年的??？”

季東勛不答他的話，姜凱繼續(xù)說：“你這藥……不夠勁兒。我現(xiàn)在還能擡起胳膊來，你知不知道……他除了眼睛能動，剩下什么都不能動的樣子，那唔……”

季東勛擡起腳來踩上他的嘴，眼睛像兩把刀子射出冷光：“閉著?！?/p>

他就這樣踩著，冷聲說：“像你活得這么惡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盼你好好活著，那就不如……別活了。”

他拿開的時候，姜凱擡手抹了把臉，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猖狂：“你是想弄死我？”

季東勛冷眼看著，他又說：“來啊?！?/p>

他這一生活得都像爛泥一樣，這個時候他笑出淚來，眼里竟然有著那么點解脫的意思。

季東勛從身上拿出兩只白色的手套，動作緩慢，過程中一眼都不看他。

“我怎么可能想讓警察關你十年八年？”季東勛蹲下身，從兜里拿出一根細細的針管。

“警察關你還會再放出來。你以為我還能讓你有機會再去惡心他？”

“這什么??？”姜凱看了眼季東勛手里的東西，無力地笑笑：“送我上路啊？”

“這東西你熟。我親自出國給你拿來的，比當初你給他用的純度高多了?！奔緰|勛淡淡地說：“你就在這兒躺著，好好享受。這是我們廢棄了還沒處理的舊廠，狗都沒有一條，沒人會打擾你。”

季東勛把針管推進他的胳膊：“五天之后我會讓你出去。放心，你不會死?！?/p>

“等你從這兒出去了……”他扯了扯唇角：“我會送你去外地的精神病院，讓你衣食無憂度過余生。你一生都活在我眼皮底下?！?/p>

姜凱的眼里這才露出些驚恐，失聲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季東勛垂下眼：“就是你當初給他用的東西，六倍劑量?！?/p>

姜凱張著嘴，胳膊甩動想擺脫季東勛的手：“你干脆弄死我?！?/p>

“那不可能，”季東勛緩緩把藥推出去，“趁著還清醒的幾分鐘，好好回顧一下你的人生。今天過后，你就徹底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瘋子?！?/p>

“你身上帶著吸毒的案底，別人只會以為你吸毒過量把自己吸瘋了。以后你打著精神分裂的標簽，哪怕你想起什么了，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如果有幸你最后清醒了，那你就能想到，我能讓你瘋一次……就能讓你瘋一百次?！?/p>

針管推到底，季東勛把它塞進姜凱手里。姜凱的臉上一片灰敗，嗤嗤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有些嘶啞和猙獰，季東勛站起身，撿起姜凱掉在地上的手機，向門口走去，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沒有窗的屋子，關了門就隔了最后一道光線，徹底陷入了漫長的黑暗。

季東勛摘下手套，擡頭看了看有些刺眼的陽光。

手機在兜里響了起來，季東勛拿出來看了一眼，他笑了笑。

“嗯？”

“哎你干嘛去了？”張景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慵懶：“昨晚體力耗費太多，我這一覺睡醒都中午了。”

“小豬?！奔緰|勛低低地笑了聲：“我一會兒回去，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是你做的就行?！睆埦按蛄藗€哈欠，然后笑了：“我現(xiàn)在得了一種一會兒看不見你就渾身難受的病?！?/p>

季東勛說：“好，回家給你喂飯?！?/p>

張景說：“那你一會兒自己開門吧，我再睡會兒，就不出去給你開門了。你最后做完飯再能給我端床上來就更好了，我懶神附體了?！?/p>

季東勛失笑：“行?！?/p>

他帶著笑掛了電話，側(cè)頭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門，而后撫了撫西裝的袖口，邁步離開了。

他回家的時候張景正盤腿坐客廳的地毯上玩手機，季東勛問：“不躺著了？”

“不躺了，躺多頭疼?！睆埦澳闷疬b控器關了電視，拍拍旁邊的沙發(fā)，示意季東勛坐過來：“明天不周日嗎？二狗約我?！?/p>

“約你去哪？”季東勛坐過去。

“讓我馱著他去比賽，說想坐后座吹風了。”張景自己也有點無語：“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愿意做我后座?！?/p>

季東勛笑笑：“那就去吧。”

張景擡頭看著他：“你那啥……你不是不讓我比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