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特別認同這句話。
那天仨人又喝個爛醉,張景趴在桌上,頭埋在胳膊里。神志不清的時候腦子里全都是那天看見的季東勛那張臉。
那雙眼睛直直盯著他。好像一下子就烙在了張景靈魂里,閉上眼睛就全是他。
二狗喝多了還在磕巴著說:“我、我的小景景,你要是實……實在惦記季、季東勛,你也別……難為自己?!?/p>
“雖、雖然他當(dāng)初就那么走、走了挺不是人、人的?!?/p>
張景按著腦袋含含糊糊地說:“我不惦記他……”
“放……屁?!?/p>
二狗抓著他頭發(fā),讓他擡起頭來,他把自己的臉貼到張景面前,噴他一臉吐沫星子:“你你現(xiàn)在還吃、吃藥嗎?”
張景拍開他的手,晃了晃頭:“不吃了,拿開你的狗臉,嚇死我?!?/p>
二狗湊得更近了恨不得鼻尖頂著鼻尖,他看著張景都對眼了。他說:“景、景景啊……你好啦?你不能鉆、鉆牛角尖!”
“我鉆個屁,”張景按著他的臉推開,“景景景景景的你離我遠點!”
林肯和二狗是兩個性格,二狗喝多了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林肯喝多了更不愛說話了。他拍拍趴在桌上的張景,手在他后背輕輕拍。他說:“小景,你得對自己好一點?!?/p>
張景又把頭塞回胳膊圈里趴著。
“喲,又喝多了?”
林洲過來給他們送個果盤,推了推張景,“還能不能行了?還能回家嗎?”
張景悶聲說:“能?!?/p>
林洲把果然放張景后腦勺上頂著,“你是不傻逼了,你下回上我這來能不騎摩托來嗎?媽的你喝多了你還能騎回去還是怎么的?你他媽不騎回去我還得給你經(jīng)管車?!?/p>
“不用你管了你回家吧?!睆埦罢f。
林洲把果盤拿下來放桌上,冷笑一聲:“我還真特么懶得管你?!?/p>
林肯跟他說:“林子你忙你的,我一會兒打個車給他送回去?!?/p>
林洲皺眉看著張景,然后點點頭。
張景不是他的人,他也管不了太多。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喝多了之后張景頭疼得不行,他使勁按了按太陽穴,感覺就像有人用棒槌在砸他的頭。一跳一跳的疼。
林肯和二狗都沒到一米七五,張景腿太長,幸虧他這次沒徹底暈菜,走路還是沒問題的,沒打晃也沒蒙圈。
到了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張景說:“你倆就別下來了,這個時間不好打車。直接走吧,我沒事兒?!?/p>
二狗說:“不、不行。”
張景開了車門就下車了:“快滾吧別吐人車上,開車吧師傅?!?/p>
司機師傅倒是聽話,調(diào)頭就走了。風(fēng)一吹他覺得頭疼緩解了不少,張景晃了晃頭,其實他腦袋里現(xiàn)在亂僵僵的,胃里也在翻江倒海地泛著惡心。
他在小花園一條長椅上坐下,正對著風(fēng)口。吹著風(fēng)的時候頭能舒服點,但是身上有點冷。
他胳膊拄在膝蓋上,手撐著額頭閉著眼。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覺好像是快睡著了。迷迷糊糊間他突然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每次喝的都不是酒。喝的是季東勛。不然為什么每次喝多了之后腦袋里全是那一個人,沒完沒了的出現(xiàn)。
煩。
--“怎么不回家?”
安靜的環(huán)境里突然出現(xiàn)這樣一道嗓音嚇得張景瞬間睜開了眼。他仰著頭瞇了瞇眼用力看面前的人,看不清。但他能看見那雙深邃的眼睛。
他說:“季東勛?”
他說,“又是你。你怎么這么討厭啊……”
眼前的人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蹲在他面前,低聲說:“回家吧?!?/p>
手里那種刻骨熟悉的觸感讓他心一抖,他緊緊回握住,用力攥著,他嘴唇發(fā)白,說:“你不要再出現(xiàn)了,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我不想你總出現(xiàn)在我生活里,這樣我就不能好好生活了?!?/p>
他用那只手貼緊自己的臉,感受它的溫度。它在那只手的掌心親了親,“季東勛,你不要再出現(xiàn)了?!?/p>
蹲在他身前的人良久之后摸摸張景的頭,聲音有些啞:“手那么涼,回去吧?!?/p>
“嗯,”張景用力看著他,緊緊捏著他那只手,“你再摸一下我的頭,然后你就走吧?!?/p>
那人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還是摸了摸張景的頭,拇指在他額頭上輕輕摩挲,溫柔又疼惜。他湊過去在張景眉心親了一下。
他啞著聲音說:“乖?!?/p>
他的嘴唇就貼在自己額頭上,張景眼睛紅了。他用左手按了按心口,疼。
他說--
“季東勛,你不要再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