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季東勛起身跟出去,想抓住他,但張景走得很快,季東勛擋住電梯的門,“小景!”
張景在電梯里看著他,季東勛跟著走進(jìn)來。外面有員工很詫異地看著他們,季東勛關(guān)上電梯的門按了負(fù)一層。
他盯著張景,問:“你剛才怎么了?”
張景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特別難堪,他不太想說話。
季東勛抓住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還在抖。他把張景的手攥在手里,表情有些急,這樣的表情張景以前經(jīng)常見得到,不過在現(xiàn)在的季東勛身上還是第一次。
張景搖了下頭,他苦笑一聲:“我說我鬼上身了你信嗎?”
季東勛還是那么盯著他。
張景問:“季總不用工作嗎?我車沒停在停車場,煩請給按個一樓,謝謝。”
季東勛不松手,張景被他握著的那只手甚至稍稍有些發(fā)疼。他把張景擠到電梯的角落,沈聲問:“你到底怎么了?”
電梯到了負(fù)一層,自動開了門。張景用了些力氣,推開季東勛。他背靠著電梯內(nèi)部的欄桿,兩條長腿微微打斜。他有些蒼涼地看著眼前的人,眼角有點發(fā)紅,嘴角卻又帶著倔強。
他笑了下,眼神有些發(fā)空。
他說:“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想當(dāng)作我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你。”
季東勛眼底劃過一抹暗淡,他問:“為什么?”
張景輕輕搖了搖頭。
那天走的時候張景對季東勛說:“季總,當(dāng)初你既然走了,我跟你自然就斷了。這些年你過得不錯,我也還成。以后咱們見面只說公事,行嗎?私事還是免了,即便是老同學(xué),隔了四年也該生分了。公事上見面還說得過去,但我工作時間跟你說私事,我怎么跟我男朋友交代?!?/p>
他說完這段就走了,沒再回頭看一眼。
他從停車場出來繞了一圈到公司前門找到自己的車,這次他沒有帶頭盔。一路上風(fēng)吹得他有些睜不開眼,臉也被刮得生疼。
張景這個人,向來是執(zhí)拗又刻薄的。他嘴很毒,能把人傷得體無完膚。他一旦認(rèn)定了的事就毫無回轉(zhuǎn)余地,說再多都沒用。
這是他的性格缺陷,可也有人說過這是他的優(yōu)點。愛他的直接,愛他刻薄的言語底下藏著的那顆真摯的心。
張景在工作室樓下停車場連著抽了兩顆煙,夾煙的手一直在抖。煙灰掉下來落在外套上,星星點點的灰讓黑色外套看著有些狼藉。
……
“季總,之前您臨時爽約,方霆周總那邊您看是不是晚上約個飯局?”陳維兩手交疊放在身前,恭敬頷首,低聲問道。
季東勛揉了揉眉心,說:“改天吧。”
“是。”陳維點了點頭,看了季東勛一眼,試著開口問道:“容我冒昧問一句,您跟張先生……以前就認(rèn)識?”
季東勛依然是之前用手撐著頭的姿勢,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陳維沒再多問,無聲退了下去。
季東勛看著合同上張景簽的名字,字和人一樣,肆意張狂。他伸手輕輕撫了撫,紙張的觸覺光滑細(xì)膩,還有著一點從桌子上透過來的冰涼。
……
“景、景景,你又來接我啦?”
二狗一下班從樓里出來,看見張景在門口等他,整張臉笑得跟花似的。他撲過去直接摟住張景,胸牌摘下來往兜里一塞,腿一邁就坐了上去。
張景把頭盔扣上,二話沒說直接開火走了。
二狗在身后抱著他的腰,感覺有點凍手,于是把倆手塞進(jìn)張景外套兜里。他趴在張景后背上喊:“景景!我感覺我真、真像被你包養(yǎng)了!真刺、刺激!”
張景沒理他,他接著喊:“景景!要不我把、把自己掰彎了得了!你跟我在、在一塊兒!我ju……覺得咱倆、能挺好!”
“景景!真的!你考、考慮考慮我!”
張景忍無可忍:“閉嘴!”
然而他的聲音隔著頭盔和風(fēng)聲,二狗還沒太聽清,“景景!你說啥!”
張景稍微側(cè)了側(cè)頭:“我讓你閉嘴!”
“啊!知道了!”二狗摟緊張景的腰,把臉往后背上一埋,做一個優(yōu)秀的腰部掛件。
那晚張景帶著二狗在湖邊繞了好幾圈,后來他把頭盔摘下來給二狗帶上了。二狗眨著小單眼皮問他怎么了。
張景說:“二狗,我內(nèi)心躁動。”
二狗看了看湖邊,回過頭跟張景說:“你想、想做什么就去做啊,為、為什么要躁動。我的景、景景是最棒的!”
二狗說:“你不要往你、的心里塞好多、多東西,裝不下了!”
張景載著他在外面吹了兩個多小時的風(fēng),二狗渾身舒爽。他們買了面條和青菜雞翅回家煮面,二狗雖然不會做飯,但煮面的功力還是很強的。
這是一個純純正正的單身狗,單身狗必備煮面技能滿分。
“景景,可以吃、吃了!”二狗在廚房深情地呼喚張景。
“景景,面好了!”
“景景!我叫你呢!”二狗放下鍋蓋,去臥室找張景的時候看到他就那樣坐著睡著了,懷里抱著個枕頭,仰頭靠在墻上。一條長腿蜷著,另一條伸直。
他微微皺著眉,睡得顯然不是很踏實。
那個畫面沒來由的讓人覺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