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枝扭過腦袋看他:“為什么?人家已經(jīng)不要你了?”
江深垂著眼,可憐兮兮的:“那倒沒有……但是他快要出國了……”
荊落云躺在他身邊,拿胳膊肘推了推人:“出國怎么了,你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出國呢,先告白,說不定能成功呢?”
“真的嗎?”江深抬起頭,終于有了些希望,憧憬的問道,“我也能出國嗎?”
劉星枝:“比賽都要出國比的,我歐洲那邊都去過多少次了,就吃的差了些?!?/p>
“歐洲啊……”江深嘀咕道,“又不是美國……”
荊落云忍不住八卦起來:“美國?你喜歡的人要去美國了?”
江深“嗯”了一聲,煩惱的嘆了好幾聲氣,說:“我再想想吧?!?/p>
劉星枝和荊落云還有舞要排,江深便一個人留下來打掃衛(wèi)生,他跪在地板上擦了地,正準(zhǔn)備把舞鞋收起來,突然聽到身后有人說話:“還不走?”
江深轉(zhuǎn)過腦袋,看見是艾來,頭又大了:“二師父?!彼⌒囊硪淼?,“我馬上就走?!?/p>
艾來沒說什么,他脫了鞋赤著腳走進(jìn)來,江深一低頭,便看見對方左腳踝關(guān)節(jié)的上后方有一條很大的疤痕。
“跟腱斷裂?!卑瑏碜⒁獾浇畹哪抗猓辉趺丛谝獾幕瘟嘶瓮?,“奧運(yùn)冠軍劉翔也有這毛病?!?/p>
江深不知該說什么,只能正襟危坐地跪著。
艾來:“運(yùn)動員和舞蹈演員很容易有這毛病,所以要注意訓(xùn)練?!彼坪趸貞浟艘环?,“我那時候年輕氣盛,自知天賦不如沈君儀又心有不甘,練習(xí)超負(fù)荷了,這就是代價。”
江深又想起了之前那些來儀傳的情情愛愛,他偷偷看了一眼艾來,就算前有師兄師姐的慫恿,經(jīng)過這陣子的炮火洗禮,他也沒膽子問出口。
艾來看了他一眼,貌似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挺好奇我和沈君儀關(guān)系的?”
江深沒想到這么容易被拆穿,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老實的“嗯”了一聲。
艾來樂了:“怪不得沈君儀喜歡你,的確挺可愛的?!?/p>
“……”江深想著可愛有什么用,不還是每天被你罵……
艾來撐著下巴,想了一想:“那你到底跟你喜歡的人告白了沒?”
“還沒呢?!苯钪缓谜f,“我天鵝湖剛練好,沒找到合適的機(jī)會……”
“天鵝湖啊?!卑瑏碛行@訝,過了會兒,又似乎明白過來,“這還的確是沈君儀的風(fēng)格,來儀的傳統(tǒng)什么的,就他能這么老古板的守到現(xiàn)在?!?/p>
江深:“?”
艾來“沈君儀大概問過你,為什么跳舞吧?”
江深點(diǎn)了點(diǎn)頭。
艾來問:“你怎么回答的?”
江深吞吞吐吐道:“我說……因為喜歡?!?/p>
艾來等了一會兒,才睜大了眼,問他:“沒了?”
江深老實道:“沒了?!?/p>
艾來:“……”
江深:“……”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半天,艾來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笑的實在太厲害,眼眶都給笑紅了,抹干凈眼角的淚,他才氣喘吁吁地道:“怪不得沈君儀要我回來教你了?!?/p>
江深皺著眉,不解的望著他。
艾來吁了口氣,他的目光溫和,像湖底柔軟的水草一樣:“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就知道沈君儀是那種技巧天才,他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專心跳舞,跳什么都是范本,范本一樣?!?/p>
“我一開始也學(xué)他,把他當(dāng)榜樣目標(biāo),覺得自己應(yīng)該這樣?!卑瑏肀葎澚艘粋€手勢,“但我發(fā)現(xiàn)不行,我永遠(yuǎn)也追不上他?!?/p>
艾來說:“我只是喜歡跳舞罷了?!?/p>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而我的感情太豐富,我跳舞時永遠(yuǎn)沒辦法像沈君儀那樣心無旁騖,我喜歡跳舞,喜歡迷戀我的舞迷,喜歡我的舞伴,甚至一開始我喜歡他。
艾來說完,沉默了許久,才又道:“但沈君儀是個白癡,我的喜歡對他來說不值錢?!?/p>
江深喊了一聲“二師父”,他想著要替師父辯解幾句,卻被艾來打斷了。
“我沒那么專一的。”艾來笑著說,“他拒絕了我,我便喜歡別人,我跳舞時需要共情,我很多次愛上自己的舞伴,所以到后來我也不確定自己一開始對他的喜歡,是對舞蹈的共情,還只是對他了?!?/p>
江深搖了搖頭,堅定道:“我很專一的,我只喜歡一個人。”
“那就告訴他呀?!卑瑏砜粗届o道,“沈君儀并不愛我,但他曾經(jīng)想要努力救我,在我做完跟腱斷裂的修復(fù)手術(shù)后,他把工作室改名成了來儀,用我當(dāng)年給他跳的天鵝湖作為傳統(tǒng),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希望回應(yīng)我,來讓我找回共情,重新站上舞臺,但我失敗了?!?/p>
艾來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他淡淡道:“我找不到我的靈魂棲息之處,在真正擁有了所謂的舞者的自由靈魂之后,我反而永遠(yuǎn)的徹底的失去了對跳舞的熱愛?!?/p>
“所以?!彼兆×私畹氖郑吐暤?,虔誠地道,“你的喜歡是無比珍貴的,無論如何,都不要失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