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周兮被送回周家，周家如何反應(yīng)，尚且不知，只是陸辰知道后，難免怔了怔。

那日，周兮自裁在他眼前，他原是打算收回成命的，但是，洛染突然動了胎氣，他倒是顧不上她了。

既如此，陸辰搖了搖頭，將這件事放下。

“皇上！”

德公公略顯慌亂的一聲驚呼，讓陸辰手中的筆墨劃破了白紙，手指微動了兩下，他眼神微閃看著眼前的那道劃痕，抬頭：

“什么事？”

德公公低頭：“羅韻宮傳來消息，洛妃暈倒了?！?/p>

“什么？”

陸辰微驚，來不及去聽德公公的答案，直接起身向外走去，鑾駕早已備好，一路急匆匆向羅韻宮趕去。

剛跨進羅韻宮，太醫(yī)還剛準備向他行禮，就被他煩躁打斷：“洛妃如何了？”

還不等太醫(yī)回答，他看著洛染慘白的臉色，又急怒問道：“之前不是說，只要洛妃安心休養(yǎng)，就不會出事的嗎！”

太醫(yī)跪了一地，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心中也是嘆氣自己倒楣：“回皇上的話，之前微臣沒有看出來，而今日娘娘突然昏迷，微臣才看出……洛妃娘娘應(yīng)是……”

陸辰向來能收斂自己的情緒，今日卻是忍不住情緒外泄，他捏著手上的玉扳指，聲音發(fā)寒地說：“應(yīng)是什么？”

太醫(yī)低頭，終是將話說出來：“應(yīng)是曾經(jīng)服過……有礙子嗣的藥物?！?/p>

話音剛落，他的身子就是一歪，陸辰站在他的身前，眼神幽暗如湖：“廢物！”

太醫(yī)忍著胸口被他踹得疼痛，跪伏在地，額頭的汗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顫抖著聲音說：“皇上饒命！”

似有什么破碎的聲音響起，陸辰漸漸松開手，他望著太醫(yī)的眼神微有些殺意：“朕將洛妃的胎交給你們照看，這么久了，你們告訴朕，洛妃服用過有礙子嗣的藥？你們說，朕留你們有何用！”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太醫(yī)咽了咽口水：“皇上，洛妃娘娘的身體，本就支撐不了她生下這個皇子，微臣等人之前并不敢說，只能盡最大努力去保住這個皇子，可是……可是如今……微臣等也無能為力！求皇上饒命！”

——本就支撐不了她生下這個皇子……

陸辰耳邊只有這句話在徘徊，支撐不住……陸辰猛然擰眉閉上眼睛，只覺得心口針扎似地疼，半晌，他才艱難開口：“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

“即使娘娘沒有服用過于子嗣有礙的藥物，她生下皇子后，也會元氣大傷，而且、而且皇子也不一定會、會健康?！碧t(yī)吞咽著口水，萬分艱難地將這番話說出口，又繼續(xù)道：

“如今，如果依舊要強硬地保下這個孩子，那么……娘娘的安全……”

太醫(yī)的話不敢說出口，皇上對洛妃的看重，他們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不敢擅作主張。

陸辰身子忽地有些顫抖，他跌坐在洛染的床頭，垂著頭，久久不說話，直到太醫(yī)覺得身后的衣服被汗水打濕，才聽到他飄忽的聲音：

“不要讓洛妃知道……”這件事情。

話剛說到一半，陸辰突然住了口，他看著洛染，她臉色慘白，卻是睫毛輕顫，眼角處忍不住地溢出淚水，卻是忍著不敢睜開眼睛。

陸辰知道她什么都聽到了。

他斂著眼簾，那里微微泛紅，良久，他沙啞著聲音：“都下去?！?/p>

眾人不敢耽擱，連忙都退了下去。

屋內(nèi)只剩下他和洛染，可是洛染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陸辰望著她良久，慢慢伸出手去，用指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看著她的睫毛輕輕一顫，隨后涌出更多的淚珠。

陸辰扯了扯嘴角，想要開口去安慰她，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最終，他還是沙啞著聲音，極輕的聲音：

“染兒，打掉他吧。”

洛染終于哭出聲音，她一手輕輕護著小腹，一手捂住眼睛，緊咬著唇瓣的貝齒終于松開，十分倔強：“我不要！”

“染兒，你別鬧，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p>

“我不要，皇上，我不要！”

她突然崩潰，她一下睜開眼睛，她看向陸辰，眼中只剩下哀求：“皇上，我求求你，不要打掉他！我想生下他！”

所有的聲音哽塞在喉嚨中，陸辰舍不得去拒絕她，可是卻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孩子要用她作為代價才可以生下來。

他扯開嘴角，握住她的手，密密的細吻落在她手上，閉著眼睛，他不敢去看洛染崩潰的神色，不敢去想她腹中懷得是他們期待的孩子，他心中難忍心痛，卻還是開口：

“好染兒，你乖?！?/p>

她躺在床上，只能拒絕地搖著頭，玉手無力地去拉住他，她的聲音里全是不愿：“我不要，皇上，求你，讓我生下他！求你！”

陸辰看著她，眼眶微紅，卻是容不得拒絕：“不行！”

她眼中的希冀瞬間破碎，拉著他的手也無力垂下，她看著他，眼中的淚就那樣直直地掉下來，她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