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好久,直到樓下傳來洛遠(yuǎn)的聲音:“媽,我肉換回來了!”
張玉蘭抹了一把眼淚,笑著說:“好了,不說了,媽下去做飯,你收拾收拾,也就下來吧?!?/p>
“嗯?!甭迦据p輕地點(diǎn)頭。
在張玉蘭走后,她輕輕摸了摸臉頰,眸子里是淡淡的光,她是幸運(yùn)的,可是洛溪的到來,讓她變得不幸了。
陸一衍在鎮(zhèn)子上待了三個小時,他先去一個大娘那里換了一些肉,然后套問一些關(guān)于說親時,該買些什么東西,那大娘笑著看他,將他惹了個大紅臉,才樂呵呵地和他說。
陸一衍將那大娘的話記著,心里默念了幾遍,先是拿著肉票去買了些肉,然后進(jìn)了那個大些的商店,稱了幾斤糖果,給洛染買了幾個發(fā)卡,又去買了些布料,臨走的時候,抓了一把糖給那個賣肉的大娘。
坐著拖拉機(jī)回村的時候,陸一衍心里越發(fā)緊張,看著手上提著的東西,抿了抿唇,他一共花了二十多塊錢,即使那個大娘驚訝說他買這么多,他心里也多少總感覺不安,怕自己買得少了。
他沒回知青大院,看著時間,直接向洛家走去,他昨天和洛染說今天過去的,她應(yīng)該會和洛叔他們說,要是去晚了,他怕留下的印象不好。
張玉蘭剛把土豆切成塊,放在盆里,又把洛遠(yuǎn)剛拿回來的一斤豬肉,切成大拇指長的薄片,蘿卜切塊,切完之后,她看了眼時間,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小遠(yuǎn),到外面看看,小衍來了嗎?”
洛遠(yuǎn)聽著直咂舌,看著他老娘今天難得大方地切肉的模樣,咽了咽口水,應(yīng)著:“哦?!?/p>
撓著頭走出來,現(xiàn)在自己院子里對著外面看,手里拿著半個蘿卜啃著,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棉襖的青年手里拎著幾個袋子朝他家這邊走來,認(rèn)出是陸一衍,他沖著屋里喊了一聲:
“媽!他來了,手里還拎著東西。”
“記得給他開門??!”
“知道啦!”
洛遠(yuǎn)應(yīng)著,將手里最后一口蘿卜塞進(jìn)嘴里,看著陸一衍快走到自家門口了,連忙把自家的木門打開,看著陸一衍人模人樣的樣子,帶著些小情緒又客氣地說:
“怎么還拎著東西來???”
陸一衍心底緊張,但是面上不顯,笑著說:“應(yīng)該的?!?/p>
洛遠(yuǎn)對他點(diǎn)頭,余光瞥了眼,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梢,他記得他去年和慧芝成的時候,去她家也就是帶了兩斤糖果和兩斤肉而已。
洛遠(yuǎn)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沒說,帶著他進(jìn)屋,洛遠(yuǎn)自然沒話說,只是看著他真的重視洛染,心底多少也讓他過關(guān)了。
張玉蘭身前掛著圍裙,沾滿水的手在上擦了擦,從廚房里走出來,看見他拎著這么多東西來,笑意也深了些:
“進(jìn)來坐下,你叔也快回來了,小遠(yuǎn)給他倒杯水,再去樓上看看你小妹?!?/p>
陸一衍將東西都放到桌子上,對著張玉蘭多了些禮貌,態(tài)度更溫和些:“大娘,我沒事,你忙。”
他跟著洛遠(yuǎn)坐在沙發(fā)上,沒人注意的時候,深呼了一口氣,他走進(jìn)來就觀察著洛遠(yuǎn)和張玉蘭的神色,也知道她們還算滿意,心底的緊張緩了緩,耳畔也就多了幾分紅。
洛遠(yuǎn)倒了杯水遞給他,見他這樣子,取笑道:“這么緊張?你先坐著,我上去看看?!?/p>
陸一衍:“好,謝謝、大哥。”
“嘖?!甭暹h(yuǎn)輕嘖了聲,說:“別叫得那么早,我爸還沒回來呢?!?/p>
陸一衍眼底多了分笑,這意思是他和大娘同意了?心底多了分期待,朝著樓上看去。
洛遠(yuǎn)敲開門,探進(jìn)頭去:“小妹,陸一衍來了,下來吧?”
洛染撅嘴:“大哥,你先下去,我再等等?!?/p>
洛遠(yuǎn)失笑:“人家又不是來看我的,好了,沒事的。”他心里也知道,這事多半要成。
洛染有些羞赧:“好了,我這就下去,你等我下?!?/p>
她站起來,對著鏡子看了看,看著鏡子里臉頰通紅的自己,輕咬了下唇瓣,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跟著洛遠(yuǎn)身后下了樓。
剛走到樓梯口,她就看到下面坐著的青年,現(xiàn)在的沙發(fā)也就是村子里自己做的長板凳,身后也有靠背,只不過比較低矮,對于他的大長腿有些不友好,陸一衍背脊挺直地坐在那里,并沒有靠在后面,時不時就轉(zhuǎn)過來看向樓梯。
看見走下來的人兒的時候,眼底瞬間多了些許笑容,似春風(fēng)拂面般,溫和專注,惹人心動,洛染指尖輕顫了些,眸子微亮地看著他,又羞澀地躲開。
洛遠(yuǎn)沒讓洛染和陸一衍坐在一起,自己坐到陸一衍旁邊,洛染坐在對面,在陸一衍的注視下,低垂著頭,緋紅染上脖頸。
張玉蘭突然冒出頭:“小遠(yuǎn),過來給我搭把手?!?/p>
陸一衍對張玉蘭這個助攻失笑,洛遠(yuǎn)聳聳肩,應(yīng)了聲,警告地看了眼陸一衍,才走進(jìn)廚房,小聲地和張玉蘭嘟囔著什么,只不過坐在這邊的兩人,都沒有聽清。
旁人走了,陸一衍覺得放松了些,看著洛染依舊垂著頭發(fā)模樣,眼底盛了幾分溫柔,聲音低低沉沉,似刻意壓低了聲音般:
“很緊張?”
洛染咬唇抬頭看了他一眼,眸子水光涔涔,羞澀又大膽地軟糯:“我……有些不好意思?!?/p>
陸一衍臉紅,又有些失笑,坦誠道:“我也有些?!?/p>
他話一出,洛染卻多多少少放松了些,眉眼間染上幾分笑意,她瞄了一眼廚房,糯糯問他:“你、你要怎么做?。俊?/p>
陸一衍沉吟了下,才笑著說:“過了洛叔那關(guān),然后娶你回去?!?/p>
洛染突然問了句:“你回城了,會不會不要我呀?”
她軟糯著聲音,帶著些遲疑,陸一衍卻頓時有些慌:“我不會的!洛染,你相信我!”
洛染絞著手指,見他真的是急了,才連忙小聲說道:“我信你!我就是、就是問問。”
陸一衍松了口氣,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剛想說什么,就聽見院子里有些動靜,傳來清脆又帶著不高興的一聲: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