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雅城還是覺得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有點被發(fā)好人卡的意思?
而且還是被自己的情敵發(fā)了好人卡……他皺眉看著程燃,表情和他的內(nèi)心一樣復(fù)雜。
只聽程燃接著又說:“我之所以道歉,本來是希望方姝好受一點。但聽完你的這番話以后,我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真的向你道歉?!?/p>
陸雅城呆了一呆,半晌才將水杯“彭”一聲放在床頭柜上,里面的水漬都因為他動作太快而濺了些許出來。他在枕頭下摸了會兒才摸到自己的手機(jī),在屏幕上亂點了幾下,對著程燃道:“你把剛才那話再說一遍!我要錄下來?!?/p>
程燃:“……”
向來臭p的班長也會有認(rèn)錯的時候,簡直太陽從南邊出來了,陸雅城覺得今天真是個適合買彩票的日子!
雖然走的時候,陸雅城的表情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方姝還是覺得這次見面挺愉快的,那兩人的關(guān)系好像有了一絲絲緩解。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點進(jìn)步,對方姝來說也已經(jīng)很滿足。
接下來就是有關(guān)那個骨髓捐獻(xiàn)者的事了,每每想到這件事,方姝還是覺得心情復(fù)雜。
畢竟程燃做的所有事里,就這一件讓她最抵觸。
可等她親自見到了那個捐獻(xiàn)骨髓的人,事情卻有她意想不到的另一面——
那是個年輕人,看起來比自己小不了幾歲,住在一個很舊的巷子里,方姝看著他簡陋的居住環(huán)境,非常疑惑他會主動去配型?
莫非,是為了錢?
那年輕人看著她,不由一笑:“不用猜來猜去,還是我來告訴你答案吧。說起來,我們也算是親戚?!?/p>
方姝:“……”
“我是秦翰?!蹦贻p人主動自我介紹,“秦思銘算是我大伯吧?!?/p>
方姝更加不明白了,如果秦家有這樣一個孩子,不是也早就參加過配型了?
秦翰點了支煙,靠在沙發(fā)里吸了一口,有些散漫地笑了笑:“我和你的身份一樣,是秦家不可能承認(rèn)的孩子。秦思銘兄弟倆非常像,連藏孩子的嗜好都一模一樣?!?/p>
這么說方姝就懂了,可秦翰如果和自己一樣是沒被曝光的秦家子嗣,那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的?
秦翰對著門外抬了抬下巴,“因為那位?!?/p>
程燃正在門口的竹椅上坐著,其實來的時候是兩人一起的,可到了門口他便自覺地站住了,像是為了避嫌似的,說什么也不肯再跟進(jìn)來。
那樣子,就跟犯錯的孩子在等待懲罰結(jié)果。
他轉(zhuǎn)頭看過來,正好和方姝視線相撞,微微擰著眉,應(yīng)該是不了解他們的談話進(jìn)展到了哪一步。
方姝不解地問秦翰,“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之后秦翰的話讓方姝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每個字都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程先生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我,畢竟我也沒被秦家承認(rèn)過。他這么煞費苦心,為的就是不想讓你為難?!?/p>
“眼看著秦思銘死你做不到,救他的話又沒法過得了心底那一關(guān),所以程先生只能找另一個人救他了,這樣你最大的煩惱就被解決了。而且就那么巧,我配型成功了?!鼻睾部粗八麑δ阏娴暮苡眯?。”
方姝垂在膝蓋上的手指用力緊了緊,再度看向門口那個人。
程燃這會兒已經(jīng)將視線轉(zhuǎn)開了,因為他偏著頭,所以她只能看到他的側(cè)臉。
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讓人看不懂的神情——
秦翰又說:“不過后來他告訴我,不要再管秦思銘的事了,我猜也是因為你吧。雖然和他接觸的次數(shù)很短暫,但我看得出來,他做什么事都只考慮你。”
秦翰臉上還帶著真摯的笑,方姝心里卻早已波濤洶涌,她只能匆匆對他道了聲“謝謝”。
等她從秦翰家出來,走向程燃的路其實只有很短一段距離,但每走一步都覺得腳格外地沉。
腦子里已經(jīng)亂的理不清了。
這個人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他做了很多很多,多到她都意想不到的地步。像他說的,他在用他的全部來愛她。他那樣濃烈的愛與她做人的準(zhǔn)則有了沖突,他在遭受指責(zé)時竟然也沒有反駁……
方姝垂在身側(cè)緊握的指尖都在顫抖,多么慶幸,幸好她沒有放棄他,如果放棄了,不知道他會有多失望多難過。
可這個人也真討厭啊,什么都不說——
感覺到她走了出來,程燃也從那小竹椅上站了起來。這會兒天已經(jīng)越發(fā)冷了,他身上穿著呢子大衣,手上戴著羊絨手套,直接握了她的手問:“好了?”
“嗯?!?/p>
“還氣嗎?”
“氣。”
程燃愣了下,高大的身形都有些微微的僵硬,他知道方姝最生氣的就是這件事,還以為她知道答案就——
見他垂下眼睫,密實的睫毛覆住了眼底的情緒,方姝終于往前一步,整個人都靠進(jìn)他懷里,嗓音低而沙啞地問:“你這么別扭的個性,到底是怎么養(yǎng)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