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放棄起標題了
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話問出來, 屋內(nèi)卻瞬間安靜了。尹千陽拿筷子的手不停用力,才不至于把夾起的菜掉下來,他迅速瞥了聶烽一眼,覺得對方的沉默太過讓人驚心。
可他看聶維山緩緩嚼著飯的樣子, 又覺得貌似只有他忐忑不安。
聶烽沉默片刻后笑起來:“我都把那茬兒忘了,當時你媽和你仙姨前后腳懷了孕, 我和向東又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就決定孩子出生后定個娃娃親?!?/p>
尹千陽端起碗吃,臉都被碗口遮住了, 桌下卻伸出腳去踢聶維山的腿。聶維山被踢了兩腳仍不動聲色, 還笑著問聶烽:“那你當初和尹叔怎么商量的?”
“主要是有了孩子高興, 整天沒事兒就忍不住瞎琢磨?!甭櫡檎f, “我看千結(jié)又漂亮又乖, 就也想要個閨女, 向東說美仙二胎反應(yīng)和頭胎不一樣, 應(yīng)該是個兒子,我倆心說那正好結(jié)個娃娃親得了?!?/p>
尹千陽放下碗, 飯已經(jīng)扒拉完了。聶維山又給他添滿, 說:“怎么光吃飯了,不是要吃白切肉么, 多夾點兒。”
尹千陽手肘支在桌面上,捂著額頭跟痛不欲生似的,說:“咱們換個話題吧,聽說全球溫度又升高了, 以后會不會沒冬天了?。俊?/p>
“不會吧,哪那么嚴重?!甭櫡榻o尹千陽夾了兩片肉,然后看向聶維山,“對了,你怎么想起來問我娃娃親的事兒了?有對象了?”
聶維山還來得及回答,尹千陽捂著臉插嘴道:“朝鮮研究核武器呢,東北地區(qū)的同胞會不會有危險啊,我心里頭真害怕?!?/p>
聶維山聽著尹千陽有些顫抖的聲音直想樂,反問:“對象跟娃娃親有什么關(guān)系?”
“能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就隨口一問?!甭櫡閺氐追潘上聛?,難得說這么多話,“娃娃親就是我和千陽他爸說著玩兒的,就算你是個姑娘也不一定必須和千陽結(jié)婚啊,都什么年代了,當然是找個自己喜歡的最要緊,不過能門當戶對就更好了。”
“我覺得也是。”聶維山點點頭,“爸,我可記住了啊,甭管對方是誰,自己喜歡最要緊?!?/p>
尹千陽把手從臉上拿下來,眼神幽幽地看著聶烽:“聶叔,剛才那番話你能跟我爸媽說一遍嗎?我怕他們不那么想。”
聶烽安慰道:“放心,你爸媽只會比我更開明。怎么,你有對象了?”他問完并沒想讓尹千陽回答,畢竟孩子都需要**,于是感嘆道:“你倆都大了,過幾年戀愛的戀愛,結(jié)婚的結(jié)婚,我們當父母的就等著給你們帶孩子了。哎,你倆要是分別有了閨女兒子,倒是能結(jié)個娃娃親?!?/p>
飯后聶烽回臥室午睡,聶維山在水池前洗碗,尹千陽一頓飯吃的驚心動魄,這會兒覺得比長跑完還累。他靠著廚房的推拉門盯了會兒聶維山的背影,有力無氣地說:“我先回家了。”
聶維山把最后一個盤子洗干凈:“后背癢,給我抓兩下?!?/p>
尹千陽走過去給對方抓背,抓完還是那句:“我先回家了?!?/p>
把手上的油污洗凈,聶維山轉(zhuǎn)身抱住尹千陽,還用涼涼的手冰了下尹千陽的脖子,他低聲道:“剛才嚇著了?平時膽子明明挺大啊。”
“出來混膽子大,愛情面前不禁嚇?!币ш柨s著脖子靠進聶維山懷里,“你別抱著我了,我真得回家了,不然等聶叔一醒你可能又要突然坦白,我心里亮堂堂的也沒搭橋,估計承受不住?!?/p>
聶維山失笑:“少出洋相,我保證不瞎說了成么?”他攬著尹千陽去客廳,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尹千陽抱著靠枕撒癔癥,連他把手伸衣服里都沒發(fā)覺。
“干嗎啊。”尹千陽小腹被按著,終于回了神,“你還敢動手動腳的!”
聶維山說:“吃了兩碗飯,我看看肚子鼓沒鼓。”
“就鼓了一點兒?!币ш柧o緊抱著靠枕,頭一歪磕在了聶維山另一只手臂上,他仰起頭閉上眼,意思十分明顯。
聶維山俯首,照著尹千陽的嘴唇親下去,將要碰到時卻被來電鈴聲打斷了。
剛按下接通就傳出來丁漢白頤指氣使的兩句話:“禮拜一八點收拾幾件衣服跟我出門辦事兒,別帶沒用的東西,路上少說多看,拿好眼力見兒,伺候好你師叔。”
丁漢白話只說一遍,說完就掛,聶維山和尹千陽對著忙音嘆氣,心說這位真是個大爺。不知道去幾天,聶維山問:“下周是不是就期中考試了?”
“嗯,周二周三考,周五開家長會?!币ш枃@息一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你被師父虐待,我被向東暴打,這么惡劣的生存條件下還能支撐我們的只有愛情了?!?/p>
聶維山掐住尹千陽的下巴,低頭就親住了,咕噥道:“支撐我的還有你的廢話,一天天要叭叭千百句,怪不得臉就巴掌大,全是說話累的?!?/p>
周末總是過得很快,一家人吃頓飯,和對象看會兒電視,再雕塊兒玉,兩天時間就消磨完了。好在聶烽的身體恢復(fù)得不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聶維山也能放心的跟丁漢白出門辦事兒了。
說是辦事兒,飛機落地了聶維山還不知道是辦什么事兒,一路上丁漢白和紀慎語聊天喝茶,不知道的以為是出門旅游。
他們到了安徽宿州,在酒店放下行李后直奔了當?shù)氐墓磐媸袌?,市場?nèi)人特別多,簡直像趕集。不少賣家都是直接呢布鋪地,擺攤兒一樣。丁漢白在前面走,紀慎語在后面告訴聶維山:“這個古玩市場每年四月組織一次,來的人未必都是干這行的,只要有想脫手的物件兒都能來賣,你看是不是好多只抱個花瓶的?”
“我說呢,怪不得這么多人?!甭櫨S山環(huán)顧四周,“師叔,那買主的水分是不是也挺大?”
“嗯,大部分都是看熱鬧的,當逛街了?!奔o慎語說,“但行家也不少,畢竟這是個大市,每年都有從別處過來淘貨的,比如你師父?!?/p>
聶維山小聲問:“您知道師父等會兒要考我什么嗎?”
紀慎語笑答:“你以為他會提前準備好問題?他才沒那么上心,都是現(xiàn)想的,等會兒估計考你什么,就是他看中什么了?!?/p>
丁漢白在前面自顧自走著,回頭發(fā)現(xiàn)把聶維山和紀慎語落下太多,便停下等著。他低頭看了眼旁邊的攤位,上前一步蹲下端詳。賣家和其他買主看他像懂行的,于是都靜下來想看看他問哪件。
看了半晌,聶維山和紀慎語終于追上了,聶維山快速掃了遍攤位上的物件兒,以防丁漢白發(fā)難。誰知丁漢白伸手摸了摸鋪在地上的布,可惜道:“這么好的緞子裁身衣服多好,居然鋪地用?!?/p>
大家都愣了,賣家反應(yīng)挺快:“用呢布糟蹋我的東西,您瞅瞅,我這都是好東西?!?/p>
“拉倒吧,沒一件真貨?!倍h白站起身欲走。賣家被拆臺,吆喝一聲就要動手,聶維山擋住捏了對方的腕子,講和道:“玩笑話別當真,祝您生意興隆?!?/p>
紀慎語陪著丁漢白往前走了,說:“有徒弟真好?!?/p>
丁漢白哼哼兩聲:“過一陣那小子就知道了,有師父更好!”
古玩市場內(nèi)充斥著各地方言,有時候交流起來都費勁,聶維山跟著師父和師叔轉(zhuǎn)悠,每天都能見著行家與行家博弈,至于草包就只有被坑的份兒了。
角落一處攤位,光線不佳,人也不多,賣家看樣子三十出頭,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相,丁漢白停下腳步,抬手一指說:“慎語,你瞧瞧那件是什么?”
紀慎語瞧了一眼便偏過頭去:“不認識?!?/p>
“怎么就不認識了,我當年不是送過你一個么?!倍h白成心找事兒,又轉(zhuǎn)頭向著聶維山,“出題了,說說吧?!?/p>
聶維山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是宋代青白瓷臥牛水注,形狀是臥牛做底,牛背上牧童邀請女娃同騎,趁機擁吻撫摸對方。屬于秘戲瓷,秘戲瓷大多展示男女**時的情狀?!?/p>
幸虧角落人不多,聶維山說完又端詳了片刻,補充道:“師父,這件不如您臥房床頭上擺的那個好。”
丁漢白滿意道:“廢話,我那是親自給你師叔雕的,不過這個也不錯?!?/p>
紀慎語臉面通紅:“大的帶壞小的,別妨礙人家做生意?!彼f完調(diào)頭往別處走,卻久久沒人追上來,慢下步子一聽,丁漢白已經(jīng)教起了聶維山怎么雕!
“一定得是好玉,光澤盈潤,觸手生溫?!?/p>
“我記住了,但我不會畫春宮圖?!?/p>
“猶抱琵琶半遮面為什么美?含蓄絕對比直白要吸引人?!?/p>
“嗯,我懂了,改天試試?!?/p>
“別讓你爸看見,不然罵我教壞你。”
幾天下來丁漢白收了不少件,也放出去不少件,最后一天要跟當?shù)貛讉€朋友敘舊便沒再去。聶維山和紀慎語卻沒閑著,仍然扎在古玩市場里尋寶,丁漢白說了,聶維山可自行收一件東西,以后是賠是賺自己擔著。
“有什么看中的沒有?”紀慎語不多干預(yù),“今天是我跟著你,你要收什么我就掏錢,等回去后你把東西脫了手再還就行?!?/p>
聶維山慢慢走著,看見一個賣首飾的老太太,他蹲下問:“奶奶,這些都是您收藏的還是家傳的?”
“家傳的,都數(shù)不清傳多少輩兒了?!崩咸让忌颇康?,“最早也都是晚清了,和別的古董比不值什么錢?!?/p>
聶維山在一片簪子戒指里淘換,看見了一只小碗,問:“奶奶,這個小碗也賣嗎?”
“這個啊,都賣都賣?!崩咸淹脒f過去,“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了,擱置著占地方,我和老伴一人一天來處理處理。”
聶維山端詳那個小碗,然后又挑了四件首飾。老太太對著張紙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說:“東西多我記不清,得查查?!?/p>
老太太查完說:“這幾件首飾都是民國的東西,不值什么錢,這個碗在家里裝魚食的,本來有倆,都摔了一個了。統(tǒng)共給六千塊錢吧,首飾記得沒事兒擦一擦?!?/p>
“哎,好?!甭櫨S山把幾樣?xùn)|西收起來,然后擱下錢走了。
紀慎語全程在對面看鼻煙壺,問:“你買這么多首飾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