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赴約

分班后的這一周挺折磨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劉建綱還要拖堂說兩句，說完終于放學(xué)了，尹千陽裝了兩本書就算完事兒，然后走到窗邊等聶維山。

聶維山在慢條斯理地歸整一沓草稿紙，上面都是畫的圖，尹千陽拿起一張說：“你干脆學(xué)美術(shù)吧，文化課的分?jǐn)?shù)線還低?！?/p>

聶維山抽走放好：“但費用高啊，再說我就畫這些行，畫別的都外行。”

收拾完一同離開，尹千陽伸個懶腰：“終于周末了，明天我得睡到十一點再起?！闭f著走到了樓梯口，正好碰見準(zhǔn)備下班的班主任。

“劉老師回家??？”聶維山先打招呼，“路上慢點兒?！?/p>

劉建綱說：“你倆也馬上回家，不許在外面逗留瞎玩兒，都高二了還不抓緊，一天天的浪費時間。”

尹千陽攥著書包帶兒跟在后面下臺階，好奇地問：“劉老師，你怎么帶九班啊，我覺得你得帶重點班啊?！?/p>

他說完就被聶維山掐了下后頸，等劉建綱走向職工車棚后，聶維山說：“你能把腦子全須全尾兒地帶上嗎？不會說話就閉嘴，想把建綱氣死啊?！?/p>

“我又怎么了？”尹千陽沒鬧明白，挺委屈，“我夸他呢，我覺得他是教重點班的水平，這不是夸他嗎？”

聶維山站定說：“我覺得你應(yīng)該跟結(jié)姐長得一樣好看，可你怎么長這樣??？你什么感覺？”

“操！我哪樣了！”尹千陽臉一紅，火氣騰騰的，等取上車子到出校門，一路上等紅燈過路口，他再沒說過話。

聶維山也委屈，他就是舉個例子讓對方明白一下語言的藝術(shù)，誰知道還惱了。

到了胡同口停下，尹千陽下車就走，連個再見都沒禿嚕，聶維山伸手拽住對方的書包帶兒，說：“生什么氣啊，我就是讓你替建綱換位思考一下?！?/p>

尹千陽保持背對姿勢：“我自尊心都受傷了，沒空換位思考。”

聶維山把尹千陽拽得后退到自己身前，轉(zhuǎn)移話題道：“老師之間的競爭特別激烈，建綱在外面補(bǔ)課被通知給學(xué)校了，所以不讓他帶重點班?！?/p>

尹千陽扭頭問：“那不是高一的事兒么？”

“二次舉報，好像因為建綱家條件不好，老人生病什么的?！甭櫨S山松了手，“學(xué)校也是因為這個網(wǎng)開一面，而且建綱水平高，學(xué)校不會開除他的?！?/p>

尹千陽點點頭，點完說：“你別轉(zhuǎn)移我注意力，傷害我自尊心的事兒沒完。”

聶維山耐心殆盡把人推開，嘴上卻說：“那我明天不和雷錚去打球了，咱們出去玩兒，玩什么聽你的?！?/p>

尹千陽撲棱跳出去一步，背影還挺決絕，說：“那倒不用，我開玩笑呢，你打球去吧不用管我?！?/p>

畢竟他明天得去體校赴約。

尹千陽命令聶穎宇不許把秦展的事兒告訴聶維山，本來秦展知道聶維山的名字就挺讓他不痛快了，萬一真牽連了聶維山怎么辦。

但是要去體校，這相當(dāng)于入虎穴啊。

尹千陽甩甩頭回了家，然后飽餐了一頓，吃完回臥室鎖上門，不到十點就睡了，他得養(yǎng)足精神迎戰(zhàn)。

第二天早上八點，聶穎宇在院里水池邊刷牙，他上午要去補(bǔ)習(xí)，聶維山也剛起，正瞇眼靠著門框醒盹兒，沒多久尹千陽從外面跑進(jìn)來說：“順手把你們家早點也買了，給！”

聶維山睜開眼接過：“跑步去了？”

“嗯，活動活動。”尹千陽一腦門汗，放下油條就往回跑，跑到門口又拐回來找聶穎宇，但什么也沒說只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聶穎宇點點頭：“不說不說，您放心?！?/p>

聶維山回屋吃油條了，什么也沒聽見，吃完歇會兒去店里幫老爺子收拾打掃，然后約了雷錚一起打球。尹千陽也回家墊補(bǔ)了兩口，再沖個澡換衣服，換好以后翻箱倒柜鋪排了一地鞋盒子。

白美仙一巴掌打他后背上：“折騰什么呢！”

“媽，我記得有雙釘鞋，你放哪兒了？”他找了半天沒找著，上次被踹那么慘就是因為釘鞋，他這回也得武裝好。

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擦干凈換上，再蹦跶幾下，尹千陽看看時間準(zhǔn)備赴約?！耙ш?，有同學(xué)找?！币ЫY(jié)在院里喊了一聲。

“誰啊？”尹千陽隔著窗戶一看是冰冰，“冰冰，你怎么過來了？”

“想你唄，游泳去么，過一陣再游就冷了?！北M(jìn)來，手上還拎著個袋子，“這是你給我買的兩盒內(nèi)褲，還你?！?/p>

尹千陽一愣：“為什么，你不喜歡？”

“勒得我蛋疼！”冰冰杵了他一拳，“你自己穿吧，小屁股小鳥的，你穿正合適?！?/p>

尹千陽扯著褲繩就要露：“誰小了？你給我仔細(xì)看看！都是二兩肉你有什么好優(yōu)越的，難道你那兒長了個一斤的？”

冰冰擺擺手：“開玩笑嘛，到底去不去游泳？”

“不去，有事兒。”尹千陽說完摟住了冰冰的肩膀，“冰兒，去體校玩兒么，上次那個秦展向我約戰(zhàn)，咱倆一塊兒去唄?！?/p>

冰冰立刻掙脫，急道：“你他媽缺根筋??！上次被打成那德性還不夠？你還要去？”

尹千陽一個激靈清醒了點兒，心想他怎么能讓冰冰陪他呢，這不又成差別對待了嗎，他可不是那樣的人，便說：“逗你的，下禮拜去游泳吧，等會兒要陪我媽去姥姥家?！?/p>

冰冰走了，尹千結(jié)和朋友去逛街，白美仙和尹向東去姥姥家，他什么都沒帶，只揣了家門鑰匙和一百塊錢，出門打車報了體校的地址，覺得自己又酷又喪。

周末體校不強(qiáng)制訓(xùn)練，也沒人自發(fā)加班，秦展靠著球門聽歌，聽到第七首的時候看見了尹千陽的身影，他起身拍拍草屑，說：“還以為你不敢來呢?！?/p>

尹千陽走近后抱臂一站：“還沒有我不敢的事兒呢，話說你們學(xué)校挺大啊，走過來經(jīng)過了仨食堂四個超市，把你們當(dāng)牲口養(yǎng)呢？”

“別裝逼?！鼻卣拱咽謾C(jī)放地上，“真厲害的話騙什么人啊，還用別人的名兒，爺們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囊貨才遮遮掩掩?！?/p>

尹千陽沒再打嘴仗，問：“你怎么知道聶維山的？”

秦展扭臉咳嗽了一聲，他根本不想知道行嗎？

“不管你怎么知道的，我先把話放這兒，有事兒沖我來，別找他?！币ш栆舶谚€匙擱地上，看來是準(zhǔn)備好了，“就在操場干？見血了別把你們主任招來?！?/p>

秦展走到跑道上：“見什么血啊，你以為我跟你打架？”

“靠，不打架我來干嗎的？”尹千陽覺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