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打鹵面

債一還清， 身上無形的擔(dān)子終于消失了，聶烽從此不必再四處躲藏有家不能回，全家人也都輕松了大半。

之前在廣州賺的錢還有不少剩余，聶維山租了處房子， 先把聶烽安頓下來。一室一廳加上廚衛(wèi)陽臺，總共才不到六十平米， 但能給他們爺倆遮風(fēng)擋雨就夠了。

尹千陽和聶穎宇幫著搬家，上樓時聶穎宇問：“陽陽哥，千結(jié)姐這兩天心情好點兒了嗎？”

“啊？”尹千陽拎著暖壺抱著鍋， “我姐心情不好嗎？我沒發(fā)現(xiàn)啊?！?/p>

聶穎宇氣道：“你怎么當人家弟弟的！自己親姐都他媽哭了還什么都沒發(fā)覺！”他從進單元口一直罵到了進屋， 尹千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于是閉著嘴也沒反駁。

進廚房把鍋放下， 尹千陽掏出手機想打給尹千結(jié)。聶維山在臥室里鋪床的時候就聽見了動靜， 出來問：“怎么了， 小宇嚷嚷什么呢？”

尹千陽回答：“罵我呢， 說我不關(guān)心我姐，還說我姐都哭了。我真不知道啊， 還是打給我姐問問吧。”

“別問了?！甭櫨S山搶過尹千陽的手機， 按滅后重新塞到了尹千陽的兜里，“你不知道， 說明結(jié)姐還不想讓你知道，你直接打過去問她，讓她多為難？咱們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結(jié)姐，讓她開心點兒， 好不好？”

尹千陽本來被罵得很委屈，現(xiàn)在聶維山好言好語給他分析，他的心情就立刻好了起來，說：“那搬完家回去給我姐做飯吧，她老給我做，我從來都沒給她做過。”

聶維山笑問：“你做的飯結(jié)姐敢吃嗎？”

“你指導(dǎo)一下唄?！币ш柼а劭匆娏寺櫡?，所以動作上不敢太親密，壓低聲音說，“以后你就和聶叔搬到這兒了，平時又要去你師父那兒，我在家想見你還得搖號?！?/p>

聶維山拆穿他：“你美著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約了秦展去游泳?！?/p>

說笑著搬完了東西，三個大小伙子動作都很麻利，一上午的時間就把房子收拾妥當了。聶維山給聶烽煮了碗餛飩，然后等對方吃完睡下才走。

他和尹千陽回二云胡同，聶穎宇直接去上補習(xí)班。路上綠化帶里的花都開了，尹千陽高興道：“四月了，春意盎然，一切都很美麗。”

聶維山“嗯”了一聲：“四月都有什么？”

“有花有草有風(fēng)。”尹千陽坐在電動車后座上張開雙臂，然后再收緊摟住聶維山的腰，“還有帥帥的男朋友。”

聶維山大笑：“還他媽有期中考試！”

尹千陽照著手下的腹肌用力一掐：“操！哪壺不開提哪壺！退學(xué)了不起?。　?/p>

家里安安靜靜的，千刀在別墅里睡覺，尹千結(jié)獨自在房間看書。聶維山把買的菜拎進廚房摘洗，尹千陽跑進房間問：“姐，爸媽去姥爺那兒啦？”

“嗯，你們沒吃飯就叫外賣吧，我懶得做了?！币ЫY(jié)靠著床頭，說完又忍不住關(guān)心了一句，“幫小山搬完家了？租的房子不知道之前什么人住過，要噴噴消毒水?！?/p>

“知道了，我告訴他?！币ш栕叩酱策呑?，“姐，你最近怎么蔫蔫的，是不是春困啊？你吃飯了嗎？”

尹千結(jié)把書合上：“我沒什么胃口，你下午好好寫作業(yè)，都快期中考試了，不會的題圈起來，晚上我給你講?！?/p>

尹千陽勾了他姐披散的一綹頭發(fā)在手上，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開心，但你不想告訴我的話我就不問。我和小山買了菜，想給你做飯吃，這是我的處男飯，你一定要吃點兒?！?/p>

“傻蛋?！币ЫY(jié)用書砸尹千陽的頭，終于笑出了聲，“你是想說處女作嗎？還扯出個處男飯?！毙ν晖蝗活D住，尹千結(jié)的表情比之前更差了。

尹千陽擔(dān)心地問：“姐，你怎么了??？”

尹千結(jié)伸手摸著對方的臉，有些害怕地問：“陽陽，你還是處男嗎？”

“……”尹千陽嚇得蹦起來，臉憋得通紅，震驚又委屈地喊，“我、我當然是了！我不是處男難道是處女嗎！你怎么能問親弟弟這種問題?。　?/p>

尹千結(jié)松了口氣，說：“難道我去問別人弟弟嗎？”

“姐，你變了！”尹千陽吼了一聲便奪門而出，走到餐桌旁灌了一大杯水，然后又扎進廚房準備訴苦。聶維山已經(jīng)把需要的菜都切好了，背對著門口說：“尹大廚，您可以直接掌勺了?！?/p>

尹千陽靠著門：“你猜我姐問我什么狗屁問題！她問我還是不是處男！”

聶維山一愣，隨即決定先安撫身邊這位，于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那你怎么回答的？”

“當然回答是??！我本來就是！”尹千陽說完又有點兒心虛，小聲嘀咕道，“我前面還沒用過呢?？?，我是不是得冰清玉潔一輩子啊？”

聶維山嚼了片梨：“那我做道銀耳雪梨羹吧，別的湯配不上冰清玉潔的你?！?/p>

他們在廚房里一陣忙活，尹千陽不是油倒多了就是弄錯了生抽老抽，聶維山要不停給他糾錯，好在工夫沒白費，最后總算折騰出四道菜來。

“姐，吃飯！”

鮮烹雞腿、銀魚炒雞蛋、白灼娃娃菜、蜜汁排骨、還有一盅銀耳雪梨羹。聶維山盛好飯，說：“姐，最近加班是不是挺辛苦的，多吃點兒?！?/p>

尹千陽把雞腿夾尹千結(jié)碗里：“你不開心可以拿我尋開心，反正我不愛生氣，沒準兒還跟著樂呢，但是不許問亂七八糟的問題?！?/p>

尹千結(jié)低頭看碗，才發(fā)覺似乎沒和這倆小孩兒單獨吃過幾頓飯，所以她的一肚子問題忽然不想問了，一肚子勸說的話也忽然不想說了，只想高高興興地吃完這頓飯。

下午聶維山回古玩城找丁漢白，尹千陽留家里寫作業(yè)。以往別管成績怎么樣，好歹還能互相抄一抄，現(xiàn)在連個抄的人都沒有了。

尹千陽心里那個羨慕，胡亂寫了寫就把卷子塞進了書包。

一周后和秦展去游泳，周末游泳隊不訓(xùn)練，所以游泳館里空蕩蕩的。尹千陽上了三米跳板，然后戴上泳鏡說：“秦展，看我給你表演個水花四濺?！?/p>

“你等我游遠點兒再濺?！鼻卣乖谒修D(zhuǎn)身，還沒游出去就聽見“嘭”的一聲，巨大的水花砸在他身上，害他嗆了好幾口。

“你他媽拍水上了吧！”

尹千陽撲棱著腿浮起來，把泳鏡一摘露出那雙濕潤明亮的眼睛，然后抹了把水：“我想空中翻騰個一周半呢，但是三米太短了！直接就拍水里了！”

嗆水的勁兒過去后，他們倆并排站在池邊，一人一個泳道，秦展拍拍大腿外側(cè)，自配解說：“觀眾朋友們，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十點，您收看的是第多少屆奧運會，接下來的比賽項目是男子二百米自由泳?！?/p>

尹千陽接道：“金牌大熱候選人秦展正在熱身，傳言比完這場他就退役了，新人尹千陽也備受矚目，據(jù)說他原來是田徑隊的隊草，沒想到游泳也這么牛逼，真是人言可畏?！?/p>

秦展糾正：“是后生可畏?！?/p>

空當?shù)挠斡攫^里回蕩著他倆的廢話，終于白話夠了，一齊倒數(shù)三聲然后躍入了水中。兩具精瘦修長的身體在水中潛行，偶爾探出水面換氣，尹千陽擺動著雙腿像條自在的魚，到達泳池那頭后翻身蹬墻，悠悠的朝回游去。

比完二百米都累得直喘氣，但這兩個人的競技精神太強，誰也不肯認輸。秦展問：“要不再比比蛙泳？”

尹千陽說：“蛙泳完了呢，再比比蝶泳？”

二人想了想，感覺比完肯定翻臉，略一沉思，齊聲驚喜道：“咱們玩兒花樣游泳吧！”

田徑隊的隊長和隊草攜手入水，游至泳池中央后面對面站定，然后同時向后仰去，從側(cè)面看兩人保持著對稱。頭向下扎進了水中，尹千陽伸左腿，秦展伸右腿，兩條筆直的腿伸出水面打了個叉。

幾番花樣過后，秦展先冒出水面，尹千陽隨后，他倆疲憊不堪嚴重缺氧，抱在一起大口呼吸著空氣。秦展說：“真他媽完蛋，剛才還不如直接去食堂吃午飯?！?/p>

尹千陽嗆得難受，用力咳嗽了幾聲：“我腿肚子都開始抽筋了，一會兒怎么騎車子啊?！?/p>

休息片刻后洗澡換衣服，他倆的臉皮被泡得白里透紅，發(fā)梢濕漉漉的。到了食堂吃麻辣香鍋，秦展看尹千陽埋著頭不說話，問：“累著了？”

“累倒還好。”尹千陽停下筷子，“現(xiàn)在每天就我自己去上學(xué)，也沒人跟我一個池子撒尿了，吃肉餅喝湯還得排兩次隊。我和小山從小就一起玩兒，從幼兒園到高中沒分開過，所以我特不習(xí)慣?！?/p>

秦展問：“那你跟山哥說了嗎？”

“沒有，說了又沒用，他還得哄我?！币ш栔е掳停坝惺裁崔k法讓我也退學(xué)呢？”

秦展真誠地說：“馬上就春季測驗了，你可以把腿摔斷，不能退學(xué)也能休息上倆月?！闭f完又急忙否定，“不行不行，后面還挨著聯(lián)賽呢，再等等，聯(lián)賽結(jié)束再摔?！?/p>

尹千陽罵道：“我碰個瓷兒他都送我一副拐，我摔斷腿他得給我焊個輪椅！什么餿主意，快吃！吃完我回去復(fù)習(xí)！”

秦展不信：“你還復(fù)習(xí)啊？”

“那當然了?！币ш柮雷套痰?，“小山讓我去他師叔的茶樓找他，我要拿上卷子好好膈應(yīng)膈應(yīng)他?！?/p>

上回來是有事要辦，所以沒顧上認真看，這次不同了，尹千陽到了茶樓外面的那條街上，然后把自行車鎖在路邊，抬頭望向茶樓的牌匾。

“珍珠茶樓，名字還挺好聽?！彼叩介T口發(fā)現(xiàn)門關(guān)著，敲了三下后還是上次那個服務(wù)生來開了門。一樓空著，他抬頭往樓梯上瞧，瞧見紀慎語在上面搭著扶手沖他笑，便昂首喊道：“師叔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