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倒吧?！?/p>

秦展打斷了聶穎宇的辯白，說：“她什么樣你都喜歡，這個‘樣兒’指的是好與壞、美與丑這種本質(zhì)區(qū)別，而我說的是圍繞她這個人展開的，喜歡一個人卻連她的愛好興趣都不關(guān)心，說不過去吧?！?/p>

聶穎宇開始消極抵抗：“你表達能力不行，我聽不懂。”

秦展給自己塞了個點心：“少來這套，我表達能力不行？那我給你生動地說一說，從山哥跟我飆車后，他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再到后來他打足球隊，我簡直迷戀他，就拿這次你們來紹興說吧，千陽來我開心，因為我倆是好哥們兒，但山哥來我就特激動，因為我對他有特殊的感情?！?/p>

聶穎宇吃驚道：“等會兒等會兒，我覺得不太對頭！”

“沒什么不對頭，我還沒說完呢?！鼻卣褂止嗔吮?，“山哥擺攤兒的時候，我?guī)е飶疥犢I他的書，他囑咐我讓著千陽，我就多留心一些，他想假裝田徑隊打的足球隊，那我就硬著頭皮編瞎話?！?/p>

聶穎宇很害怕，快哭了：“你他媽藏得太深了，我哥真不是基佬！”

秦展終于要白話到高//潮了，他抓住聶穎宇的肩膀晃了晃，鏗鏘有力地說：“可我并不關(guān)心山哥喜歡什么顏色，也不關(guān)心他最擅長雕瑪瑙還是翡翠，他喜歡腿長的還是胸大的我也沒什么興趣知道！因為我不是喜歡他，是仰慕他！仰慕也有點兒喜歡的意思，但不是那種喜歡！”

聶穎宇長長地抒了口氣：“嚇?biāo)麐屗牢伊?，你以后先說論點，再說論據(jù)行嗎？”

“行！”秦展瞪大眼睛，作劍眉星目狀，“論點：你對千結(jié)姐只是仰慕！論據(jù)，重復(fù)一遍我剛才的話。”

“操……”聶穎宇雖然只說了幾句，可是覺得特別疲憊，甚至有點兒精神不濟。

秦展卻精神抖擻，無情拆穿對方：“你別逃避了，我不信這比做五套卷子還累！千結(jié)姐漂亮，性格好，除了弟弟缺魂兒外簡直沒有任何不足之處，你誤以為自己喜歡她太有可能了。我當(dāng)初吃了人家做的一頓飯還心神蕩漾了好幾天呢，但是蕩漾完就該醒了，你也趕緊醒醒吧！”

雨漸漸小了，在秦展的咋呼中都聽不見聲音了，聶穎宇靠著床頭像癱瘓了一樣，他抬手用胳膊遮住眼睛，說：“那我喜歡誰啊?！?/p>

秦展心里呼塌一下，覺得自己過分了，他證明這些不就是為了開導(dǎo)聶穎宇嗎？不就是為了讓聶穎宇別再難過嗎？可現(xiàn)在聶穎宇貌似難過的快嗝兒屁了。

他有點兒慌，畢竟他也挺仰慕聶穎宇的，“那什么，我外婆說吃了香蕉心情好，我給你掰兩根香蕉去吧?！?/p>

聶穎宇拉住他：“沒用，我不愛吃香蕉?！?/p>

秦展愈發(fā)內(nèi)疚，重新在床邊坐下：“西屋有跑步機和啞鈴什么的，要不你出出汗，發(fā)泄一下？”

“我不?！甭櫡f宇把手拿下來，眼睛被壓得有點兒發(fā)紅，“有競賽書么，我想看看。”

“……”秦展咽了咽口水，不然仰慕之情就從嘴角流出來了，他長這么大，真的頭一回遇見心情不好看競賽書解壓的。

忒他媽夠勁兒了。

下樓去書房翻了翻，在抽屜里翻到本舊書，秦展跑上樓，獻寶似的遞給聶穎宇，說：“只找到本《華羅庚數(shù)學(xué)》，其他都是我姥爺?shù)臅??！?/p>

“行，就這個吧?！甭櫡f宇靠著床頭重新坐好，把書打開問，“你去睡覺還是一起看看？”

秦展彈跳力滿格，直接蹦到了床里面，然后挨著對方坐下來?？戳藘身摚麑嵲谌滩蛔×?，不好意思地問：“這書挺難吧，我記得華羅庚挺牛逼的?！?/p>

聶穎宇盯著書頁回答：“這本還行，我五年級的時候也有一本，不過賣廢品了?！?/p>

秦展臉一紅，五年級的水平他都看不懂了。聶穎宇看書的時候反應(yīng)慢，這才后知后覺，他翻過一頁，主動說：“我給你講講這個題吧，挺有意思的?！?/p>

雨又大了，臥房里沒了辯論聲，只剩下講題聲，里外應(yīng)和著，很靜心。

聶穎宇講完問：“明白了嗎？”

秦展點點頭，其實他沒明白。

聶穎宇把目光從對方臉上收回，笑著說：“剛才那遍沒講好，我再講一遍吧。”

一個不承認(rèn)沒聽懂，一個不拆穿重復(fù)講。聶穎宇講完六遍后，秦展終于琢磨透了，他激動地搡搡對方肩膀，說：“我明白了！有意思！”

聶穎宇笑得很欣慰：“數(shù)學(xué)真的很有意思，所以我講六遍還津津有味的?！?/p>

“你嫌我笨啊?！鼻卣挂灿X得自己在學(xué)術(shù)上不太聰明，但還想找補點兒面子，“我的風(fēng)采與帥氣都留給賽場了，有機會的話你可以看一看?！?/p>

聶穎宇想起那次在他們學(xué)校辦的比賽，說：“是挺帥的。”

秦展打了個哈欠，沒聽見，一看時間都快三點了，趕緊骨碌起來下床，順便收了聶穎宇的書，催道：“明天還出去玩兒呢！快睡吧！”

關(guān)門的瞬間，倆人同時說了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