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搖曳的兒童車

元旦聯(lián)歡晚會圓滿落幕， 學(xué)生們從禮堂離開的時候還都在討論著之前的表演，尹千陽回到教室換衣服，身后緊緊跟著聶維山。

“累死我了，先把旗子拔了?！彼苯油郎弦慌?， 整個人都癱了，聶維山站在旁邊解他身上的綁帶， 然后把幾面旗子卸了下來。

尹千陽掀掉整副掛靠，內(nèi)里的體恤都濕透了，聶維山拿羽絨服給他套上， 收拾完畢后走廊都沒人了。

從教學(xué)樓到車棚， 倆人貼著墻根兒走， 一路牽著手。

確切的說是聶維山攥著尹千陽的手。

時間不早了， 地鐵上人不是很多， 他們找位置坐下， 并排挨在一起。尹千陽的鬢角還沒吹干， 眼尾的紅也沒擦凈，他低頭捯飭那朵紙玫瑰花， 顯得特別安生。

安生了會兒， 問：“我今天好看么？”

聶維山看著窗戶上的影兒，說：“好看， 全校師生估計都認(rèn)識你了?！?/p>

尹千陽仍低著頭：“誰管他們啊，我表演給你看的?！?/p>

聶維山?jīng)]再說話，擰開瓶蓋開始咣咣喝水，一直喝到終點站下車?！酢觞c鐘的寒意驅(qū)不散心頭的熱乎氣兒， 快走到胡同口的時候反而覺得越來越熱。

尹千陽看見小石獅子了，想起前幾天聶維山坐在上面抽煙，他停下說：“你以后別抽煙了，之前心情不好的時候抽，那天高興也抽，那干脆就都別抽?！?/p>

聶維山半秒都沒考慮，答應(yīng)道：“好，不抽了?！?/p>

尹千陽挺滿意，感覺自己今晚提什么要求對方都會答應(yīng)，但他沒什么要求想提，后退著走兩步，揮動手中的玫瑰花，說：“那我回家了，今天把我累瓢了?！?/p>

聶維山看著尹千陽轉(zhuǎn)身往里走，忍不住跟了上去。

胡同里比平時黑，估計是年頭最久的那個燈泡報廢了，尹千陽的腳尖又有些疼，所以他走得很慢?？熳叩皆洪T口的時候，他停下回頭：“你跟著我干什么？”

滿臉的明知故問。

聶維山就吃這套，上前說：“腿腳不聽使喚，我是不是也得拄拐了？”

穿堂風(fēng)襲來，尹千陽縮著脖子打了個冷顫，打完還沒舒展開就被勒著后腰抱了起來。也不能算抱，嚴(yán)格意義上講更像是拎，因為聶維山用的單手。

“你別沖動！”

聶維山?jīng)]管那兩條撲騰的細(xì)腿，他勒著尹千陽走到臺階旁的角落處，然后把對方摁在了墻上，低聲說：“你拋媚眼兒的時候不考慮我會不會沖動？”

尹千陽后背貼著磚墻，整個人被聶維山擠壓著，兩手除了抱住對方的脖子外，簡直無處安放。他攀上聶維山的肩膀，眼角瞥了眼大門，聲低氣弱地說：“我害怕?！?/p>

這可是在家門口啊，一墻之隔，他真的害怕。

但是又有點兒刺激。

也不是一點兒，真刺激。

聶維山不欲廢話，他把尹千陽勒得更緊，手掌在尹千陽的腰背間游移，手勁兒漸漸變重，甚至幾次失控似的向下，然后不知輕重地掐在了尹千陽的屁股蛋兒上。

“你他媽……”尹千陽垂著頭承受，尾椎骨酸意直冒，兩腿夾在聶維山的胯/邊磨蹭，“輕點兒，疼……”

聶維山瞬間停手，撫著對方的后腦勺說：“對不起，我太急了?！?/p>

尹千陽搖搖頭，又高興了：“不是你弄的，這幾天練習(xí)的時候掌握不好平衡，老摔，背上青了幾塊兒?！?/p>

“值當(dāng)么，就為讓我發(fā)瘋。”聶維山失笑，重新把對方抱緊?！爸诞?dāng)?！币ш柖疾幌牖丶伊?，恨不得就在這旮旯角里廝/磨一夜。

“小山?！?/p>

“嗯?！?/p>

尹千陽叫了對方一聲，叫完才發(fā)覺自己并沒什么想說的，干脆傻樂道：“元旦快樂，沖刺期末！”

聶維山忍不住想到了聶穎宇，聶穎宇老師說的太對了，喜歡一個人，看見他就美得不行了，此時還抱著說話，那種感覺語言根本無法形容。

避開眼角眉梢，他低頭親在尹千陽的臉上，四肢交纏，羽絨服光滑的面料摩擦發(fā)出“嘩嘩”的聲音，聶維山的心和尹千陽的身體一并變軟了。

這時院門上的銅環(huán)突然響了！

里面有人開門的話，銅環(huán)會由于慣性撞在門上，所以說明有人正開門出來！

墻根兒處的倆人俱是一僵，隨后反應(yīng)極快地推開了彼此，尹千陽虛軟著腳步落地，差點兒直接坐地上，聶維山伸手去拽，跟頭骨碌地靠在了墻上。

尹向東出現(xiàn)在門口，吃驚地瞪著他們說：“幾點了還不回家！在那兒干嗎呢！”

尹千陽一手扶著墻，磕磕巴巴地說：“撒、撒尿呢。”

聶維山差點兒蹶過去，忍著難受附和道：“水喝多了，憋不住了?！?/p>

“出息！”尹向東真想抄磚頭拍這倆完蛋東西，又怕驚了街坊四鄰，“我就不信進(jìn)院這兩步都堅持不了，趕緊滾進(jìn)來！”

尹千陽小跑著上臺階，頭也不回地扎進(jìn)了屋，聶維山出了一身的汗，擺擺手向外跑：“尹叔我回家了，我還能堅持！”

十分鐘后兩個人各自躺在床上喘氣，都笑得又傻又愣。

凌晨時分，聶維山仍毫無睡意，干脆又拿出本子把未完工的設(shè)計圖畫了出來，畫完在旁邊羅列材料，復(fù)雜度跟化學(xué)的元素周期表似的。

他抽出張信紙，寫道：爸，我想用青海料做串寫意花珠，但現(xiàn)在好多年輕人都喜歡綠松石之類的，我想問問怎么改改刀，好讓便宜料子看上去也比較有質(zhì)感。

聶維山只寫了這么兩行，其他什么都沒啰嗦，把紙裝進(jìn)信封，準(zhǔn)備明天寄出去。

“哥，睡了嗎？”聶穎宇推門進(jìn)來，手上還拿著片面包，估計是剛學(xué)習(xí)完，“你們放假了吧？明天借我騎下電動車，那我就能多睡會兒了?！?/p>

聶維山把車鑰匙扔給對方：“明天還上學(xué)??？”

聶穎宇道：“不是到一月了么，學(xué)校給我們加了場測驗，說為期末考試預(yù)熱?！?/p>

“……”聶維山心中有愧，他們學(xué)校歡天喜地像過年，市一中卻還要考試，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