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彭炎攔著不讓去找傅度秋,但段唯仔細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對勁,于是三兩步繞過吵鬧的人群,就看見了站在衛(wèi)生間外走廊上的熟悉人影。
對方倚靠在墻壁上,昏暗的光影將他的身形襯得有些不真實,過道的幾個學(xué)生皆是朝著他看過來,目光里全是探尋。
“你怎么在這兒呢?”段唯意圖十分明顯地上前打了招呼,然后靠在旁邊的墻壁上,沒話找話地說:“不回去一起玩游戲嗎?”
也許是離得近的原因,段唯身上的信息素縈繞在傅度秋鼻尖,讓他霎時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注意力從段唯身上轉(zhuǎn)移,低聲說道:“里面太吵了?!?/p>
“哦……”聽他這么說,段唯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你要是覺得不習(xí)慣,我們就回學(xué)校吧?”
話音落了,傅度秋卻是停頓了一剎那,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段唯,隨后似笑非笑地說:“你不玩了?”
聞言段唯也沒有多想,他沒什么網(wǎng)癮,但也不是很想回到教室那有些壓抑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里。但如果傅度秋不適應(yīng),他當(dāng)然愿意跟著對方一起回去。
想到這里,段唯有些不太在乎的說:“本來就是玩匹配,升不了段的又沒什么意思。”
他說話的時候神色懶散,看上去似乎玩不玩都對他沒什么影響,但傅度秋還是心頭一暖,之前心里那一股無名火也消弱了不少。他笑了一聲,淡道:“走吧,再去玩一會兒?!?/p>
見他心情肉眼可見的轉(zhuǎn)好,段唯放下心來,跟著一起回到了座位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慢慢在意起了傅度秋的情緒,盡管他現(xiàn)在仍然沒弄清對方為什么生氣,但也依舊想要做點什么挽回。
即使他和彭炎那么多年的友誼,段唯也從未出現(xiàn)過的想法。
下午的時間過的很快,幾個人玩幾局游戲后一起吃了頓飯,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剛好快上晚自習(xí)。玩游戲?qū)嵲谑莻?,段唯一回到座位上就開始補覺,全然沒有想起自己還有一大堆作業(yè)沒寫。
坐在前面的彭炎頭也沒回,拍了拍段唯的桌子,就聽見傅度秋輕聲說:“小聲點,他睡著了?!?/p>
聞言彭炎后知后覺地回過頭,就看見自家段哥睡得香甜,半張臉露在外面,被燈光映得瓷白。他看了一眼,隨后對傅度秋說:“學(xué)霸,數(shù)學(xué)和英語的卷子寫了沒?借孩子抄抄?”
“寫了,你先抄這個吧?!备刀惹锇褦?shù)學(xué)卷子拿出來,遞給彭炎。
試卷上俊秀的字跡還沒干,像是剛剛趕的。連傅度秋都要猴急地趕作業(yè),于是彭炎說道:“把段哥喊醒來吧?英語卷子要是不寫,老童明天就能讓他腦袋開花?!?/p>
說完他就準(zhǔn)備把段唯叫醒,誰知卻立馬被傅度秋出聲阻止了。對方桌上攤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英語卷子,一張寫了,一張寫了一半。這時候彭炎才發(fā)現(xiàn)兩張卷子的字跡差不多,寫了一半的卷子雖然刻意模仿了段唯的字跡,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是傅度秋寫的。
見狀,彭炎已經(jīng)猜到了十之八.九,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傅度秋說:“下午太辛苦了,讓他睡吧,我替他抄。”
“……”
彭炎:確實,打一下午的游戲,能不累嗎?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自然對此一無所知,他這一覺睡得并不沉,有時候甚至能夠聽見耳邊傳來的翻書聲,以及他又夢見了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夢境。
段唯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傅度秋那個童年故事給洗腦了,不然怎么會時不時就夢到那些場景。
而這一次,又和上一次的內(nèi)容不同。畫面從公園調(diào)轉(zhuǎn)到湖邊,兩個小孩兒在土坑里捉蚯蚓,一個人蹲著,另一個站在旁邊。
烈日下的兩道身影不勝其煩地盯著土坑,專心致志地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東西。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蹲著的小男孩兒哇了一聲,似乎是看到了蚯蚓,拿著手里的塑料瓶朝著水里探去。
而旁邊站著的小男孩兒也湊了過來,誰知腳下突然打滑,驚呼一聲就朝著另一個小孩兒撲去。
撲通一聲,兩人一起掉進了土坑里,潔白的衣服沾染上了泥漬,活生生的一個“媽見打”系列。
而畫面中的兩個小孩兒卻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互相對望了一會兒,隨后竟然開口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感染了天光,將整個場景都照亮了幾分。
這是傅度秋從來沒有說過的故事,但段唯卻是夢到了。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全然黑了,教室里全是稀稀拉拉的翻書聲,他的桌上擺滿了已經(jīng)寫完的卷子,他對著懵逼了好長一段時間,確認(rèn)了都是自己的作業(yè)之后含糊地說:“海螺姑娘來了?”
聞言坐在旁邊的傅度秋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讓段唯平白渾身一抖,終于清醒了些,發(fā)現(xiàn)了卷子上的字跡和傅度秋的相差無幾,于是轉(zhuǎn)過頭問道:“你幫我寫的?”
對方還沒有說話,坐在前面的彭炎就轉(zhuǎn)過身來。彭炎已經(jīng)補了一節(jié)課的作業(yè),再加上下午玩的游戲,他的臉色不太好。見狀他十分羨慕地對段唯說:“對啊,他給你抄的,這種恩情何時不報?干脆以身相許吧?!?/p>
“滾一邊去,”段唯沖著彭炎罵了一句,隨后輕聲問向旁邊的傅度秋:“怎么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熟,”因為彭炎的話,傅度秋的眼里染上一層似有似無的笑意,“明天才收,你看看有沒有什么不懂的題目,我給你講一遍?!?/p>
見狀坐在前面的電燈泡彭炎十分識趣地轉(zhuǎn)了回去。
段唯輕咳一聲,將自己的目光挪開,拿著數(shù)學(xué)卷子看了一遍。此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掃了一眼題目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道都看不懂,于是他只好隨手指了一道,隨后傅度秋就慢慢靠了過來。
“這里,首先因為(2,-1)到直線x+2y=0被圓線……”
對方離得很近,近到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段唯的脖頸上,激起一陣漣漪。似乎是怕段唯聽不懂,傅度秋拿起筆在紙上寫寫劃劃,紙張和鼻尖的摩擦聲不斷放大,讓段唯控制不住地怔忡。
他看著傅度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著筆,心臟卻是猛地一條,本來就貧瘠的思考能力瞬間煙消云散。
“所以,答案就出來了,明白了嗎?”說完,傅度秋把比放在草稿紙上,見段唯久久沒有說話,于是下意識轉(zhuǎn)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