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論氣勢誰也不輸誰。
若是有人現(xiàn)在經(jīng)過,一定能夠感受到空氣中似有似無的硝煙。
段唯定定地看著傅度秋,自己這樣挑釁,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于是他保持著自己最帥的姿勢,試圖用氣質(zhì)和氣場壓倒對方。
來啊,來打架啊!
而傅度秋在他的凝視之下,竟絲毫沒動。他慢慢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將視線落在段唯被走廊燈照出斑駁亮點的眼鏡框上,開口說道:“段唯,你知不知道——”
“干什么?”
段唯愣了一會兒,隨后警惕地看著對面。傅度秋的反應(yīng)和說的話,完全偏離了他的預(yù)判。
要他知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戴眼鏡的樣子,”傅度秋掃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挺傻的?!?/p>
“……”
段唯不敢相信地看著傅度秋,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從初中開始就近視,后來他媽提出過配隱形眼鏡的建議也被他拒絕了,因為他覺得自己戴上金絲眼鏡的樣子帥極了,用電視上的話就是——斯文敗類。
中二時期的他就算嗦泡面都要戴上眼鏡,即使會暈染霧氣他也不在意。
現(xiàn)在傅度秋竟然說他戴眼鏡傻???
“你大爺?shù)摹?/p>
就在段唯錯愕的間隙里,傅度秋推開窗戶玻璃,單手撐起身子一條長腿跨了進去,速度快得徒然刮起一陣風(fēng)。他穩(wěn)穩(wěn)地踩在靠里的課桌上,順著落了地。
“誰讓你他媽踩我桌子的?”
窗外段唯的聲音不絕于耳,傅度秋沒理,他借著走廊上的燈收拾好東西,往課桌里一摸發(fā)現(xiàn)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他看了一眼站在窗戶外面的段唯,而后者立馬也反應(yīng)了過來,方才還氣急敗壞地樣子瞬間收斂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
只是這樣看了一眼,傅度秋便把背包拿起來單手背著,拉開教室門走了出去。
他走的方向和段唯站著的位置相反,見狀段唯愣了愣,口袋里還躺著傅度秋的那一串鑰匙,而他的主人就這么走了?
該不是沒發(fā)現(xiàn)吧?可是他剛剛摸了課桌啊……
猶豫了一會兒,他快步跟了上去。傅度秋這人腿還真是長,只是這么一小會兒的時間就已經(jīng)拐進了樓道。
“喂,你沒有發(fā)現(xiàn)你包里少了什么東西嗎?”
段唯拿鑰匙的本意也不是真讓傅度秋睡大街,他就是想捏住個把柄,讓傅度秋求求自己,畢竟今天他都那么求傅度秋了,對方還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而傅度秋卻頭也沒回,徑直下樓,樓道的聲控?zé)羯狭四觐^,一閃一閃的,晃得人眼睛刺痛。
出了教學(xué)樓,保安可能是沒想到學(xué)校里還有人,把電閘門合上了。就在等待開啟的間隙里,段唯看了一眼傅度秋,只這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傅度秋現(xiàn)在和平時一樣沒什么表情,沒了之前調(diào)笑的松散,也許是出了教學(xué)樓被冷空氣包裹,段唯徒然覺得有些冷。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也下意識捏緊,抿唇道:“你……你叫聲爸爸,我就給你?!?/p>
“……”
“或者,和小炎子一樣,叫聲段哥也行。”
回答他的只有無邊的寂靜。
不是吧,生氣了?他也沒提多大的要求啊,男子漢大丈夫,叫聲哥怎么了?
電閘門應(yīng)聲打開,傅度秋抬步就走了出去。段唯瞬間覺得口袋里的東西跟燙手山芋一樣,他連忙追了上去,把鑰匙拿出來遞給傅度秋,“……行了,給你?!?/p>
果然,傅度秋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從他的角度看,路燈下的段唯比自己矮一段距離。段唯微微仰著頭,舉在自己面前的手修長白皙,上面躺著一串鑰匙。
傅度秋看著段唯,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本應(yīng)該對段唯求情這件事而感到后悔,可是現(xiàn)在心里卻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粗挝ǖ拖骂^時被微風(fēng)吹得翹起的發(fā)梢,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和小孩子計較什么?
他停頓了一會兒,剛想把之前辦公室的事情交代一下,讓段唯放心。可是此時段唯又抬起了頭,一雙眼睛不情不愿,手雖然直直伸著,卻嘴硬地說:“快點兒啊,我手都舉酸了?!?/p>
傅度秋霎時間又把話咽了回去。
就讓他難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