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睿見了,笑道:“想要啊?回去也給你建個怎么樣?”
司佑撇了撇嘴:“我又不是醫(yī)生。”
“我是啊?!避穷M不在乎地道,“我可以用?!?/p>
司佑一怔:“你用,在我家建干什么?”
“你家不就是我家嗎?”
司佑皺了皺眉,道:“你又不是心理醫(yī)生,建心理談話室做什么?”
“考個證不就行了?!避穷]p描淡寫地道,“我又不是沒學過。”
司佑瞄了眼馮心遠,看見他在泡茶,一步湊到芮睿面前,壓著聲音問:“你要干什么?”
“聊天唄?!避穷Pα诵?,道,“你緊張什么?”
司佑沒好氣地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
“哦?那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也清楚?!?/p>
司佑很想換一條能把芮睿氣死的舌頭!
馮心遠端著茶回來時,看見一個生氣的司佑,而芮睿則是一臉興味的。
對于司佑,他有一定的了解,可是芮睿,他所有的理解都來自于司佑的描述。對于這個人,他還是非常感興趣的。無論是從個人還是研究方面看,芮睿都是一個特殊的樣本,如果有機會,他還真愿意好好聊一聊。
說真心話,相比司佑,馮心遠更想和芮睿談話。當然,感情上他更親近司佑,但是理智上,他認為芮睿與他的心理更相似。
上次的案件他聽司佑描述過后,只感覺兩個字:“漂亮”。能夠以那樣的方式處理那幾個太子黨,他很欣賞,只不過他沒有那樣的勇氣。從這點來說,他甚至還有點佩服芮睿。
“坐吧?!笨闯鏊居拥牟话?,馮心遠笑道,“不用太緊張?!?/p>
司佑一路上都恨不得立刻見到馮心遠,可是這會兒到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茫然了幾分鐘,他不自覺地看向芮睿,一接觸到那雙杏仁眼,又像是觸電般轉過頭,強迫自個兒問話:“我覺得我最近不太對勁。”
馮心遠一直在等待,立刻接話:“怎么?”
講起自己,司佑才慢慢放松下來,講完后,他急迫地問:“我這到底是怎么了?”
馮心遠沈吟了片刻,問:“其他沒事?”
“沒有。”司佑仔細想了下,“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天在現場的事,我明明看見的是芮字……”
“你覺得是幻視?”
“可能?!彼居营q豫地道,“實在找不到其他解釋?!?/p>
“你自己怎么看的?”
“我應該不是昏迷了,肯定是做了一些事?!彼铝藗€很熟的名詞,“多重人格?”
“不是。”馮心遠小心地道,“我覺得是精神分裂癥?!?/p>
司佑被這個字眼砸得一怔:“我……是精神???”
“只是心理障礙,非常輕微的。”馮心遠趕緊補充,“你能夠意識到問題,這已經是好跡像了,不是太大的問題,就算是普通人也多多少少有,區(qū)別就是嚴重程度。再說,這只是初步診斷,完全確定還需要多次談話?!?/p>
司佑此刻只覺得滿心滿谷的迷茫,一會兒心里發(fā)冷,一會兒又覺得害怕,直到芮睿的聲音響起,他才像是從飄動的云端落回了踏實的地面。
“小佑沒什么問題?!避穷5穆曇舾裢鉁厝幔坪鯎搅嗣藁ò丬浥?,“就算有事,我也會照顧他的?!?/p>
司佑木然地盯了芮睿一會兒,突然伸出了手,芮睿似乎并不驚訝,微笑著握住他的手。
馮心遠一直冷眼旁觀,當芮睿轉過身后,他看見了一雙冷漠厭惡的眼睛。
“馮先生,你準備怎么治療小佑呢?”
馮心遠調整了下情緒,說:“首先,當然是遠離誘發(fā)源?!?/p>
芮睿笑:“典型誘發(fā)型精神分裂癥,輕微幻視幻聽,發(fā)病時無暴力傾向,屬于無危害型精神病。而你所說的誘發(fā)源,毫無疑問就是我了?!?/p>
馮心遠訝異了下,看向司佑,發(fā)現在芮睿手下,剛才還滿臉迷?;炭值乃居樱呀涀兂梢粋€微笑安靜的人,他好像依偎著父母的孩子,安逸而放松,完全沒有剛才的惶惶不安。
馮心遠立刻堅定地說:“他應該遠離你!我會讓他離開你的!”
“他離開了我就一定能過好?”芮睿不急不忙地擠進司佑的沙發(fā),把他攬到懷里,“你覺得一個從幼兒時期就被控制的人,能夠抹去我的印記嗎?哪怕我死了他也逃不開。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即使離開我,他尋找的下一段關系也仍然會是這樣的。他是受控者,他的愛人必然是控制者?!彼男θ堇飺诫s了惡意,“就好比你這類型的?!?/p>
馮心遠瞇起了眼睛,上揚的狐貍眼中滿是興味昂然。
“司佑和我說了一些你們旅行的事。表面上看起來是你在順著他,但實際上他的所有決定都是由你做出的。他本來是想去北方,結果,最終卻和你一起去了南方,甚至還覺得南方也不錯?!避穷5氖譄o意識地撫摸著司佑的臉頰,而司佑則像是溫馴貓,“他自己不覺得,但我想你應該明白的?!?/p>
“你的意思是,他的改變必然是失敗的?”
芮睿笑了下:“我就知道你明白。沒人能反抗出身,極端點說,一個人能夠成為怎樣的人,在他出生時就注定了?!?/p>
“也有人經歷了巨大的變故而改變的?!?/p>
“你覺得這樣的人會是司佑嗎?”
馮心遠沒有說話,他的心中清楚,卻不想向芮睿認輸。和芮睿談話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類似于大冒險,刺激而富于樂趣,明知道不應該,但他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馮心遠換了個姿勢,問:“你準備怎么辦?”
“和他過一輩子?!避穷@^司佑的手親吻了下,看著對方露出燦爛的微笑,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有點肉麻,但你能感覺出,我不能沒有他?!?/p>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
“當然。”
馮心遠沉默了,半晌后,他傾過身來,輕聲說:“雖然有點對不起司佑,但我現在倒是對你很有興趣了?!?/p>
芮睿的笑容停頓了下,瞬間變得更加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