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嶼沒回,只是懶洋洋抬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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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葉瑾已經(jīng)察覺,與其等著她來問,不如自己主動交代,也許還能換得一個“坦白從寬”的好下場??聨Z開車去昂葉,正是周一,又是年末,昂葉的簽約藝人和所有經(jīng)紀人都在,都等著見袁荔真和葉瑾述職,梳理梳理資源,聊一聊下一年的計劃和想法。
柯嶼是唯一的例外,公司對他的管理松散得不得了,因而大部分職員都很少見到他。他一進大辦公室,此起彼伏“柯老師好”,都拘束地從工位上站起來點頭鞠躬。
柯嶼一路簡單問好過去,會議室門關(guān)著,透過玻璃,袁荔真沖他揚了下下巴,意思是知道了??聨Z便去她辦公室等。
“稀客啊?!边^了會兒,葉瑾推開門進來,“我讓荔真盯著那邊,你今天要來談的事,決策層應該到我這兒了吧?”
柯嶼坐沙發(fā)上玩折紙,聞言笑著說︰“什么都瞞不過你。”
葉瑾搭腿坐下︰“你說吧,看看我能不能接受?!?/p>
柯嶼便將與商陸的話又簡明扼要地重復了一遍。
葉瑾估計沒料到他來得這么快,考慮得又這么成熟,一時之間沒說話,只是咬著煙煩躁地按下打火機,“你都想到位了,好像也沒給我挽留的余地?!?/p>
“我不值得挽留,這么多年一向是黑紅體質(zhì),你還不夠頭痛?幫我解決多少次公關(guān)危機了?!?/p>
葉瑾挽了把頭發(fā)︰“黑紅就是紅,就是錢。不過有一點我比你慶幸,早就料到你有一天會退圈,所以簽的商務看中的都是你的逼格而不是熱度,你的曝光度對這方面是沒有影響的——當然,前提是你可以一直保持電影圈的地位?!?/p>
柯嶼折完一架紙飛機,才有些意外地抬眸問︰“是嗎?你什么時候料到的?”
“簽你前你的每一段采訪我和荔真都看過,我記得你有一次說,‘小島這個名字不屬于你,總有一天時會還回去的’,粉絲的解讀是以為你在說藝人和粉絲之間的關(guān)系,但我一直記到了現(xiàn)在?!比~瑾吁了口煙,“你那時候一副下一秒就要遁入空門的感覺,挺讓人著迷的?!?/p>
“我跟商陸剛認識的時候,什么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只有一個郵箱,我給他發(fā)的第一封郵件是“我是小島”?!?/p>
葉瑾︰“然后呢?”
“其實是打招,他回我,“我是陸地”。”@本@作@[email protected]由@思@兔@[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閱@讀@網(wǎng)@友@整@[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傳@
葉瑾一下子笑出聲,柯嶼也跟著笑︰“他當然也是打招,但是那一瞬間不知道怎么形容,覺得很可愛,冥冥中,好像也是一種默契,心跳得很快?!?/p>
“真浪漫,沒想到你會和我分享這些?!?/p>
“一轉(zhuǎn)眼五年過去了。他有個微博小號,是我注冊的,名字是我取的,密碼也是我設置的,叫ylzd,他問我是什么意思,我說是預料中的,其實是依陸之島?!?/p>
葉瑾一下子怔住,竟然說不出話。
“分手的那兩年,我很多次堅持不下去了,很多次想不顧一切地去找他,把一切都憑直覺搞得很糟糕,每一次要崩潰的時候,我就偷偷登上這個賬號,發(fā)一條只有自己看得見的動態(tài),“我是小島”?!彼鸭堬w機展開,紙上留著深刻的折痕,是刻入這張紙生命里的痕跡,繼而又開始折第二次,“記不清發(fā)了多少條了,上百條吧。”
葉瑾靜了靜,聲音溫柔下來︰“其實那時候這么難熬,可以和我們說,雖然我知道,我們能幫到你的很少。”
“嗯,你已經(jīng)幫到我很多了。后來戛納再遇到他,又去了倫敦首演,他對我很冷淡,那天我又鬼使神差地登了他的賬號,多了一條不是我留的,也是僅自己可見?!?/p>
葉瑾猜出來了,遲疑地問︰“……“我是陸地”?”
柯嶼折紙的神情專注,只是在此刻垂著眸笑了起來︰“嗯?!?/p>
“那一瞬間的你,一定很開心吧?!?/p>
“哭了,哭得控制不住,過吸。小島這兩個字其實是湯野取的,我長輩叫我叨叨,他覺得小島很親昵,很符合我,所以讓麥安言把這兩個字炒出去。從此以后,我就成了小島。跟湯野解約后,如果沒有商陸,我也許就走投無路,就真的退圈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那個我,也就徹底消失了?!?/p>
“但是因為這一封郵件,這幾百條微博……”
“嗯,我決定不丟掉了?!笨聨Z又折完了一次紙飛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些,可能是想告訴你,當時你簽了我雖然是鋌而走險,但我不是那時候就決定離開的,這不是你錯誤的決定,事實上,你對我的幫助難以表達?!?/p>
“難以表達所以干脆就不回報了?”葉瑾似笑非笑。
“經(jīng)紀約和商務都還保留,以我的地位,”柯嶼并不妄自謙虛,十分坦然地說,“只是作為頭部藝人留在這里,就足夠你源源不斷地簽新人了?!?/p>
葉瑾被他說破最大得益處,爽快又嫵媚地笑了起來︰“好,看來你真的已經(jīng)考慮得很成熟。”她站起身,“那我就提前祝你在電影圈精益求精?!?/p>
柯嶼握住她的手︰“仰之彌高,鉆之彌堅?!?/p>
玻璃門掩上,潔凈的茶幾上,空留一只折得筆挺的紙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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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昂葉出來天還亮著,柯嶼沒什么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上車后,扶著方向盤靜靜地發(fā)了會兒呆,而后便再度啟動引擎離開了這里。
他沒有回云歸,而是去了市中心公寓。
在圣海倫納回程的飛機上,商陸說有一份禮物要在回國后送給他,便是這棟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