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先生!”Mike當機立斷攔住他,近乎半捆半抱,“相信醫(yī)生,已經(jīng)到醫(yī)院了,只要止住血輸上血,一切都會平穩(wěn)的!”
藍色卷簾拉上,醫(yī)護腳步紛雜,手術刀剪刀鑷子在銀色托盤內被反復拿起,被染紅的止血棉花大團大團壓入傷口,血漿告急從助理醫(yī)師帶有口音的聲音中喊出,傳入一墻之隔的柯嶼的耳中。
他倚著墻根而坐,兩手搭著膝蓋,頭深深地埋下,繼而粗暴地抹了把臉。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柯嶼心里一遍遍重復、一遍遍地默念,逐字逐句,字字鄭重。也許是八百遍,也許是第一千遍,折頁門被推開,急診醫(yī)生和護士魚貫而出,遞給柯嶼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柯嶼扶著墻,本能地喘了一下,一個笑還未完全浮出,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消毒水味真他媽難聞啊。
在睜開眼楮前,身體首先感知到身邊有人坐著,也許是在床沿,也許是在一旁的扶手椅上。開著的窗戶中有風涌入,帶著雨后天晴的清新和干爽,在微弱的風聲中,一聲紙面翻頁的嘩啦聲輕輕響起。
柯嶼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眼眸轉向一側,連帶著臉也在淡藍的枕頭上側了過去。商陸穿著灰色運動短褲坐在椅子上,右腿的膝蓋處打著厚厚繃帶。他手里卷著劇本,審閱的眸光一如既往的專注。
柯嶼抿了抿唇,想笑,結果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咳嗽。
見了鬼,咳得他胸腔都痛了。
商陸抬起眼的同時已經(jīng)扔下了劇本,他扶住桌角——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只能單腳行動的人竟比醫(yī)護更快地到了柯嶼身旁。
“醒了?”商陸撫開他的額發(fā),“比我還能躺?!?/p>
他很深地凝視進柯嶼的眼楮里,雖然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但垂斂溫柔的眼眸卻讓人感覺他是帶著笑的。
“你的腿怎么樣?”
醫(yī)生進入,打斷了商陸的回答。是個高大的白人,先是手量額溫,繼而查看點滴,確定一切正常后,她取下掛在一側的病例本︰“感覺怎么樣?視線模不模?有沒有覺得頭暈?來,抬手,好,換一只,抬腿,很好,換右腿。來聽一下,”她掛上聽診器,“咳嗽一聲。”
柯嶼依言咳嗽一聲。
“沒有大礙,繼續(xù)吃藥,靜臥修養(yǎng)。”
“……”柯嶼仰臥著扶了下額,“是我差點死了?”
“發(fā)燒變成肺炎,在這種地方,肺炎比我失血危險得多,”商陸淡淡地說,“你想比我早死?”
柯嶼無語︰“那讓我抬腿干什么?”
商陸也跟著無奈了一下︰“別問我,我不知道?!?/p>
柯嶼的視線轉向商陸的腿。
“還能跑?!?/p>
商陸輕言,言簡意賅而輕描淡寫,柯嶼幾乎就要滾下眼淚來。他不想再在商陸面前哭,好像一天到晚都很脆弱的樣子,“渴?!彼拖乱暰€。
商陸像個人工智能,聽了指令就從床頭柜旁端起水,柯嶼撐著床艱難起身,一口水喝得氣喘吁吁,喝完看了商陸兩秒,莫名低頭笑了起來。
“以后多拍哭戲?!?/p>
“你什么癖好?”
商陸撫著他的臉側,指腹溫柔地摩挲︰“以后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柯嶼的一秒哭戲抵千萬票房?!?/p>
柯嶼又抿了口水,遏住心跳顧左右而言他,“這算不算工傷啊,一個殘一個廢,醫(yī)藥費能報銷嗎?”
商陸挑眉,看他能有多出息。
“向導十萬美金,直升機十五萬,還有……”
“我給你報。”商陸止住他的小賬本,命令他︰“喝水?!?/p>
柯嶼依言又喝下剩下半杯溫水,視線從透明的杯口抬起,話里有話的勁兒︰“你就這么報答你的救命恩人?”
商陸很輕地歪了下臉,好笑地看著他,溫言道︰“你教我?!?/p>
柯嶼不能跟他長久地對視,往往因心跳太快而敗下陣來。他轉過視線︰“……以身相許什么的……不過分吧?!?/p>
“你想讓我娶向導?”商陸?zhàn)堄腥の兜赜^察他︰“口味有點重。”
“你——”柯嶼地轉過臉,正想大聲抗議,不妨商陸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湊近了他眼前,“我什么?”商陸哄著他問,挨得這么近,鼻尖就要擦著鼻尖了,他的聲音好低,有顆粒感。
“你……”
似乎更近了,鼻尖曖昧地、若有似無地觸著,氣息融進彼此的吸聲中。商陸的眼神落入柯嶼眼中,促狹但溫柔,“我什么?”他又問了一遍。
柯嶼緊緊抓著枕頭,身體往后撐著,卻也耐不住商陸得寸進尺。他的眸光將柯嶼從眼楮到嘴唇都很近而緩慢地掃了一遍,最后停在他微張的唇上,“我不知好歹,搞錯了報恩對象?”
他問柯嶼,柯嶼無聲地吞咽了一下,在下一秒眼睜睜地被他吻住。
“……那現(xiàn)在呢?”
他的氣息好灼熱,與那晚的冰冷不同,鮮明而富有侵略性。
柯嶼這一輩子都會很喜歡。
第175章
親得熱烈,唇齒纏綿中,商陸將柯嶼越壓越低,一手溫柔托枕著他的后腦,將他壓到了床頭上。柯嶼屈起腿,這才感覺到一股酸痛從肌肉中泛出,他唔地一聲,商陸已經(jīng)敏[gn]地放開了他。
他觀察著柯嶼緊蹙的眉頭︰“哪里不舒服?”
“腿……”
商陸認真地說︰“受傷的是我?!?/p>
“為了找你走了十幾公里山路,之前就已經(jīng)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