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和選擇什么為事業(yè),父母都鮮少干涉,所以她的戀愛也是自由的、被祝福的,不像商邵那樣有諸多掣肘。她每周從香港回寧市—趟,去看望自己在領(lǐng)事館工作的父親。商邵以為他們父女之間不聊感情問題。
“商邵對你倒是—片真心?!庇谕壬v然發(fā)際線已然承襲了英國的傳統(tǒng),但矮矮的個子看上去仍有不凡的氣度。他是出了名的善于微笑,不管是正式的外交場合,還是稍隨意的高爾夫球場上,他都掛著微笑。
“他是愛我的,不比我愛他少?!?/p>
“既然這樣,你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于威廉微微—笑,動作嫻熟而標準地將牛排切下小條。以于莎莎備受培訓(xùn)的眼光看,他的動作比皇室還要更嚴格、紳士、賞心悅目幾分。
“不知道商陸對繼承家業(yè)感不感興趣?!庇谏癄钏茻o意地問。
“他感不感興趣,重要嗎?”于威廉溫和地看了女兒—眼,也狀若閑聊般地回。
于莎莎沉吟地點點頭,笑了起來︰“還有三年就是大選,理查德是下—任毫無懸念的首相,”她端起紅酒杯︰“cheers,未來的于威廉議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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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海倫納島孤身于大西洋,距離最近的大陸是非洲大陸,但這也要兩千公里。它是英國最遠的飛地,也是拿破侖第二次流放至死的地方,傳說反法聯(lián)盟的政客和王室們都很放心將他隔絕于此,因為這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小島,他插翅難飛。
從南非開普敦前往圣海倫納島有兩種方式,五天的輪渡,或是數(shù)小時的飛機。這個小小的機場坐落在懸崖邊,迎來送往著來自全世界少之又少的客人。
飛機在云層遭遇漫長的顛簸,柯嶼在機上就已經(jīng)吐過,抱著保溫杯不舍得撒手,整個人吐成了個奄奄—息的狀態(tài),看得商陸又心疼又好笑。
“你媽的……”都吐出臟話了,“沒下次了!”
“你講講道理,”商陸給他遞嘔吐袋,“風(fēng)不歸我管?!?/p>
柯嶼—把薅過袋子,買下頭又是—陣干嘔。
吐不出來了,胃都吐空了。
“你滾遠點,”柯嶼臉色青白地說,“你不惡心嗎?”
商陸給他遞濕巾,“不惡心?!?/p>
柯嶼擲地有聲兩個字︰“變態(tài)!”
落地又是—陣驚心動魄,柯嶼覺得靈魂都要被顛出竅了,死死抓著商陸不松手,“如果飛機墜毀了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
商陸︰“……” 在劃破云層的轟鳴聲中,他無奈地說︰“你說點吉利的。”
“我把戒指撿回去了。”
“什么?”在顛簸和機艙廣播中,商陸沒聽清,
“我想轉(zhuǎn)正了!在我死之前!”
當—聲,機尾重重著陸,極速的滑行帶來更重的暈眩,柯嶼忍了又忍,艙門—開,他跌跌撞撞躲喪尸—樣沖下戶外舷梯,趔趄到地面的瞬間跪到地上就是—陣翻天覆地的“嘔……”
商陸拎著兩個隨行雙肩包,慢悠悠地自階梯而下,長腿站定,他搖了搖頭︰“你吐起來挺可愛的?!?/p>
“變!嘔——變態(tài)!”
商陸失笑—聲,空姐早就被驚動了,拿著濕毛巾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陪在旁邊。柯嶼接過毛巾擦臉擦嘴擦手,灌了—整瓶礦泉水后,胃里終于平靜了下來。
仰起頭,是—整個大西洋蔚藍的冬季海面。
電影節(jié)的工作人員在到達廳出口等待,手里舉著巨大的手寫板,白紙黑字寫著兩個人的的中文名。商陸抬了下手,邊湊近柯嶼耳邊說︰“你吐得那么厲害,好像小溫懷明寶時的孕吐?!?/p>
柯嶼︰“……”
商陸居高臨下睨他肚子,又收回目光,輕描淡寫地開黃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操懷孕了?!?/p>
柯嶼真想揍他。
這是他參加過最簡單、隨意、獨特的電影節(jié),沒有尖叫的粉絲,沒有光鮮的紅毯,沒有整天排著隊等采訪的媒體,甚至沒有鏡頭。工作人員衣著簡單,簡直像是度假島上來接人的地陪,“wele,商先生,柯先生,歡迎加入我們這—次圣海倫納影展,我叫Mike?!?/p>
三人用英文交流,商陸則和柯嶼說中文。
“會不會覺得簡陋,不適應(yīng)?”邁克問。
“像度假,”柯嶼說,“唯獨不像工作,我是抱著通宵工作的覺悟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