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火紅的身影疾馳在焦灼的煙霧之間,一陣炙熱的旋風呼嘯而至,轉(zhuǎn)瞬間曈影便來到四人面前。
站定之后,一雙幽怨的深瞳緊緊鎖住顧聽語。
這就是夜引狙看上的人,曈影暗忖。
看著青雀、濁陰、念行齊齊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曈影冷哼一聲:
“你要感謝夜引狙,托了他的福,我暫且不會殺你。”
“夜引狙,他怎么了?”顧聽語至今無法忽略那雙悲蒼的雙眼。
曈影看著顧聽語的眼睛,緩緩說道:“他就要死了,為了你?!?/p>
“……”
曈影故意說出夜引狙的事情,為的就是想看顧聽語的反應,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驚訝?感動?亦或是是悲傷……
突然濁陰將顧聽語擋在身后,厲聲喝道:“你胡說什么!”
挑了挑眉,曈影咧嘴一笑,但聲音卻冰冷無比:“信不信隨你?!?/p>
顧聽語的身體有些顫抖,青雀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輕聲說:“不要信,說不定又是什么詭計?!闭f罷憤怒的瞪著曈影,顧聽語最害怕別人為了自己受傷或犧牲,何況夜引狙根本沒有理由為了顧聽語而死。
曈影看著他們的反應,有些嘲諷的搖了搖頭,一字一句說道:
“真是不值,早就告訴過他了,還不信。”
自始至終,顧聽語垂著頭無言以對,沉默的雙唇輕輕抿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間,顧聽語仿佛看到夜引狙背對自己,朝著永夜的黑暗跳了下去,一直墜落到孤寂無望的深淵。
“小語,你沒事吧?”念行看得出顧聽語的臉色極為難看。
“回去,”顧聽語輕聲卻堅定的說道:“我們回去。”
濁陰胸口有些起伏,他望著近在眼前的吊橋以及遠處越來越濃的黑云,臉色陰霾下來:“你確定?”
顧聽語看著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濁陰,沒有多言。
濁陰沒有動,半晌轉(zhuǎn)開了視線。
“走?!?/p>
說罷,濁陰率先往回走去。
“小……”青雀攔住正欲說什么的念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如果不回去,那就不是聽語了?!?/p>
曈影皺著眉頭,絲毫不掩飾心中的訝異。這些人都在想什么?現(xiàn)在源惡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趁著此時的機會,他們根本沒有勝算。何況都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更應該清楚多一秒時間便多一份變數(shù)。
正當曈影想要跟上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驚呼。
顧聽語愣愣的望著空蕩蕩的吊橋,就在剛才,他明明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吊橋之上。
水藍色的長發(fā)在風中飄揚,而令人膽顫心驚的,卻是如死海般的,那雙沒有任何焦距的瞳仁。
視線相交的瞬間,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從心底滋生出來。
顧聽語打了個冷顫,努力控制情緒定睛一看,那人已經(jīng)從吊橋上消失的干干凈凈,好似從未出現(xiàn)一般。
聽到顧聽語的驚呼,眾人停下腳步,只見他臉色蒼白的望著吊橋,而吊橋之上卻空無一物。
念行握住顧聽語的手心,指尖冰冷的觸感令念行有些不安:“你在看什么?”
“……”顧聽語搖了搖頭,拉著念行快步往前走去,竟像是刻意逃避什么似的。
只有曈影若有所思的看著吊橋,他心底很清楚,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到底意味著什么。
“糟糕!”忽然想起夜引狙的詛咒,曈影咬牙切齒:“被眠盯上……麻煩大了?!迸c此同時,另一種異樣的疑惑彌漫在心頭。
千年之前,被當做殺人機器使用的眠雖然強悍,但他從不會單獨作戰(zhàn),如今忽然現(xiàn)身,深宮之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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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宮,主殿。
決坐在石臺邊,眼前的空地上,怨冥花已經(jīng)凋謝殆盡。
“你好久都沒吃東西了,餓不餓?”
沒有人回答,回音孤獨的環(huán)繞著大殿。
決像是習慣了自言自語,黑暗籠罩了整個宮殿,濃郁的腐臭逐漸撒播開來。
這是源惡復活的前兆。
恍惚中決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幻生的樣子,那樣靈透的碧綠雙眸,毫無防備的望著自己。距離幻生破繭而出的時間,早已隔了一千多年,現(xiàn)在想來,卻如同剛剛發(fā)生的一般。
決歪著頭,靠在一只碩大的白繭,細密的絲線已經(jīng)遮住了沉睡在其中的幻生。
“別怕,”決輕輕的閉上眼睛:“有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