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也沒客氣,讓蘇林幫他壓腿,疼的他臉都變形了,放松之后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蘇林笑著說:“你還挺能忍的?!?/p>
他們班雖然都是帥哥美女,但是他們倆在里頭依然算是翹楚,一個是清純派,一個是艷麗派,比很多女生都要好看,倆人聚到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好看的人好像很容易和好看的人玩到一塊,他們倆中午還一起去學校食堂吃了個飯,不過飯才吃到一半,蘇林就接了個電話,風風火火地走了。
原來他如今在干兼職,在他的一個親戚開的酒吧里做領舞。
也是出身貧苦但樂觀生活的灰姑娘人設?。?/p>
他在學校里最熟的,是一個叫藏九省的同學,不過這同學不是表演專業(yè)的,而是昆曲系音樂專業(yè)的,會拉三弦,會吹曲笛,有次來他們班給他們伴奏的時候認識的,肖遙覺得他名字夠特別,兩個多音字,一下子就記住了。
和其他學昆曲伴奏的不同,藏九省人長的高大帥氣,性格也活潑,沒事就來找他玩。肖遙不愛唱戲,倒是對器樂感興趣,閑下來就跟著臧九省學吹笛子。他從小就在音樂上有天賦,學的特別快,他們老師何瑩都說,再好好鉆研鉆研,都能到戲班子里吹笛子去了:“就是手眼身步法不行?!焙卫蠋熢u價。
因為毯子功吃吃苦也就行了,身訓課上他的缺點就暴露出來了,唱乾旦,身段不夠靈活,動作僵硬,放不開。
其實鄭老師還挺吃驚,沈星之居然找了這么個徒弟。就她看來,肖遙最大的優(yōu)點,也無非是生了個好皮相,他們這種內行人搭眼一看,就知道肖遙扮上妝會很好看,皮相骨相俱佳。
但是唱戲和當明星不一樣,光有好看的皮囊是不夠的,功夫不到家,上了臺也會被人喝倒彩。
“沈老師一世美名,你作為他的徒弟,可不能給他丟人哪?!焙维撜f,“我看你怎么扭扭捏捏的,有點放不開,是不是不好意思?”
肖遙窘迫地說:“有一點?!?/p>
他有很嚴重的心理障礙,乾旦的手眼身步法一個比一個嬌媚柔軟,他自己單獨一個人練習都有點不好意思,何況當著這么多人。偏偏他作為旁聽生,沈星之把他送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訓練他唱乾旦的,因此除了每天和大家一起練基功,他要訓練的東西和別人也有些不一樣,有時候大家都休息了,他還在練,大家就全都坐在旁邊看……這可是沈星之老師的徒弟,未來不可限量,他們要好好學習。
圍觀的結果就是忍不住的悶笑,肖遙一張臉都紅透了,一套練下來,身上都是水濕的。
但是何瑩各種不滿意:“你不要刻意去模仿女人,乾旦和女人還是不一樣的?!?/p>
這點肖遙其實很不理解,他一直以為越女性化的男人越適合做乾旦。聽何瑩說他才知道,乾旦要求之所以高,除了身條和嗓子等基條件之外,臺上要女人,臺下要男人,也是乾旦的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據說這是為了避免對乾旦這一行有不好的影響:不能讓人戴著有色眼鏡去看乾旦這一行,認為乾旦就是同性戀,娘娘腔。
臺上嬌媚,臺下要清正,如今肖遙的問題就是清正有余,嬌媚不足。
他的嬌媚太模仿女人,很媚俗,念白也騷,嗓音太過甜膩,一點都沒有韻味,就是一個男人在挖空心思地模仿女人,不但沒有美感,反而很搞笑。
肖遙這幾天過的很是郁悶,在學校被老師虐,在游泳館被教練虐,回到家還要練鋼琴。
大概是太累了,鋼琴他就練的有些心不在焉,還有些煩躁,覺得自己鋼琴彈的這么好,卻還要做花瓶,可是不彈又不行,周海榮臨走之前專門交代了,要王姨監(jiān)督他,每天都要練習,爭取等他們出差回來,可以彈成調,“堵住我的大哥的嘴”。
不用說,周海權背地里沒少吐槽他的琴技。
眼下再過兩天他們就該從法國回來了,在這個家里自由自在的日子要結束了。肖遙用一根手指頭敲著琴鍵,發(fā)出清脆聲響,他就是閉著眼睛,一根手指頭,也能彈奏出美妙旋律。
好久沒有聽過自己認真彈鋼琴,一掃心中煩悶,想著反正王姨剛出門去采購了,家里就自己一個人,索性做一回自己。旋律在他指尖流淌出來,交錯的黑白鍵,歡快的旋律,然后越彈越快,越彈越快,隨著越來越急促的琴音,他整個人也亢奮了起來,像是又回到了從前他一個人在家里練琴的時候,慢慢地從一根手指頭變成一只手,最后十指齊上陣,彈了一曲指法極快的《c小調練習曲》。
這首曲子算難度比較高的一首練習曲了,彈到最后左手會吃力,何況他也好久沒彈過了。一曲彈,竟然出汗了,卻也是真爽,酣暢淋漓。
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過來,吹的單薄的窗簾飄個不停。他吁了口氣,捋了一把自己的劉海,就聽見身后“啪嗒”有東西落在地上。
他回頭一看,就看見王姨張著嘴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