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往垂門那又看了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牽著荊謠的手帶著衡棋如回燕歸樓了。

荊謠燒了一吊子水上沏了茶端上來，衡棋如剛在雪地里走了一會兒有些冷了，喝了幾口熱茶緩過勁來了，想了想道︰“其實(shí)也沒什么大事，蘇先生……每逢初一十五的都會去二門外面燒些紙錢，有時若是有了什么大事他也會去，我在府里住的時間長，撞見過幾次所以知道，我怕你們冒冒失失的撞過去了兩廂尷尬，沒什么事，以后晚上別過去了，荊謠還小，看見了不好?！?/p>

秦晏微微蹙眉︰“給……給梁王燒的？”

衡棋如頓了下點(diǎn)點(diǎn)頭︰“是。”

秦晏更是疑惑︰“又不是在熱孝里，哪里用總是燒紙？這些禮數(shù)我雖知道的不多但也聽老人們說過……時常祭奠故人并非好事啊。”

衡棋如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的說不清，自經(jīng)秦思一事后衡棋如心中待秦晏更為親近，不大敢敷衍他，猶豫了會兒道︰“罷了，跟你說也無妨，荊謠……天不早了，你先去睡吧?！?/p>

衡棋如對秦晏安撫一笑︰“我知道你萬事不避開他，但有些事小孩子不好知道的，荊謠，去吧?！?/p>

荊謠心里也好奇的很，聽了這話有些失望，轉(zhuǎn)頭看向秦晏，誰知從不避他的秦晏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先去睡，我一會兒就去。”

不管怎么樣秦晏的話是必須聽的，荊謠的抿了抿嘴唇，給兩人滿上茶轉(zhuǎn)過屏風(fēng)去里間了。

秦晏看向衡棋如，衡棋如嘆了口氣，又喝了一口茶，半晌道︰“自我跟著先生后，這情形看過多少次了，現(xiàn)在還算好些了，以前……蘇先生都是整晚整晚的守在梁王牌位前，有時也不燒紙錢，只愣愣的待著，有時若是朝中有什么事了，或是先生在京中的暗莊又有什么動作了，先生就會邊燒紙邊一五一十的說一遍，后來……許是怕讓人聽見？先生也不說話了，都寫下來，盡數(shù)燒給梁王?！?/p>

秦晏越聽越疑惑，這……若說蘇卿辰是忠心梁王，為了報答昔年的舊情，那好好的教養(yǎng)蘇嘉，盡心為蘇嘉在朝中謀算就罷了，現(xiàn)在……弄得這么曖昧纏綿算什么？

衡棋如苦笑︰“你想不透吧？我也想不透，那會兒我還小，不懂事，有次趁著先生走的急，我偷著跑過去看了一眼，那信紙被燒了大半了，但末了署名未燒盡，上面寫著……未亡人蘇卿辰?！?/p>

秦晏心中一動，啞然道︰“先生跟梁王……”

“就是你想的那樣?！焙馄迦鐕@了口氣，“你也不是那深宅大院的小姐，這樣的事大概也聽說過吧？就是沒聽過，你也該知道……知道分桃斷袖的事吧？我曾聽聞……先生初為太子太傅時因不善周旋得罪了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梁王一直護(hù)著先生，還因?yàn)橄壬首觿舆^手?！?/p>

秦晏心中了然，這么一來前事突然明了了很多，為什么梁王到最后一刻，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時也要保住蘇卿辰的性命，為什么蘇卿辰會費(fèi)盡心思將蘇嘉養(yǎng)大成人……

蘇卿辰與梁王認(rèn)識的早，怕是在幼時就已經(jīng)有情了，而后種種……秦晏想起蘇嘉來輕嘆︰“難為先生了?！?/p>

衡棋如搖搖頭︰“還有一事你不知道，知道先生為什么從不讓蘇嘉出門么？蘇嘉身子根本沒事，但先生一直謊稱他體弱，就是你我也不能常見他，按理說，蘇嘉從小就被先生抱來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哪里有人會認(rèn)出他？后來我才明白……去年先生的一個探子從京中來，看見蘇嘉當(dāng)即跪下了，八尺的漢子，抱著蘇嘉的腳泣不成聲，大哭梁王，那可是那探子頭一回見蘇嘉啊?！?/p>

秦晏閉了閉眼，這下全明白了，蘇嘉長相酷似梁王，所以才讓蘇卿辰小心到如此地步，但……蘇卿辰既對梁王情深至此，日日夜夜面對著蘇嘉，不亞于終日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