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吉祥來了,低聲道︰“少爺,有什么吩咐?”
“去賬房提一萬現(xiàn)銀,送到東華寺去捐做香火錢……”荊謠啞聲吩咐,“另請百名高僧來,請他們?nèi)找拐b經(jīng)為哥哥祈福,僧人每人一件燙金袈裟,鎏金瓖寶缽盂,銀子若是不夠……就去鋪子里提。”
吉祥心中匆匆一算就知道這銀子大了,只是不敢說什么,若真能有用,就是將這家財全散盡也是值當(dāng)?shù)?,吉祥點點頭去了。
秦晏病重,不單是秦思,秦府中梅夫人也聽說了。
“可是真的快不行了?”梅夫人眼中閃過一抹亮色,笑道,“聽誰說的?”
梅夫人的心腹婆子一笑道︰“還用聽誰說?外面都傳遍了,大少爺身邊那小要飯的,正滿城的尋有名的郎中呢,都尋到外面去了,還將東華寺的大和尚們?nèi)埖搅怂麄兏?,日夜誦經(jīng)給大少爺保命,這還不夠厲害的?聽說……也就這幾日的事兒了。”
梅夫人挑眉一笑,冷聲道︰“真是報應(yīng),平日里怎么樣?厲害的跟活閻王似得,如今終于得了報應(yīng)了!”
那婆子連忙應(yīng)道︰“可不是,太太,等大少爺一走,留下那個小要飯的,還不是讓太太隨意折騰?這樣大的家業(yè),他守不住,且……他憑什么接手家業(yè)呢?別人看著大少爺?shù)拿孀由辖兴宦暻G少爺,說白了還不過是個奴才,還是……陪大少爺干那事兒的奴才!”
梅夫人心中一動,想起池園中的富麗奢靡心中癢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很是,他算什么呢?奴才罷了,那日你也看見他們家里人了,成個什么體統(tǒng)?破落的不像樣子……”
梅夫人想起被荊夫人斂走的那筆銀子心中一疼,冷笑道︰“母債子償,如今就看我怎么折騰他們了……”
婆子怕梅夫人又要沉不住氣,連忙勸道︰“老爺如今還不許太太出門,太太先忍耐些,等真得了信兒再說?!?/p>
“還不是他們鬧的!讓老爺也厭惡了我……”梅夫人越想越恨,冷聲道,“就是現(xiàn)在去也無妨的,老爺若是知道秦晏這樣了沒準(zhǔn)心里更高興呢?!?/p>
那婆子連忙搖頭︰“那可不一定,父子天性,老爺是不喜歡大少爺,不想看見他,但未必就真想讓他死啊,太太既不知老爺心意還是再等等?!?/p>
梅夫人心中正得意著,哪里聽得進去,擺擺手道︰“你不懂得,這筆浮財我若不收,少不了得到了秦思手里,那哪行,給我準(zhǔn)備好車馬,明日趁著老爺上早朝時我去池園一趟,就是老爺問起來……秦晏病了,我這嫡母去看看不是應(yīng)該的嗎?”
那婆子又勸了幾句,奈何梅夫人執(zhí)意不聽,只得罷了。
翌日正是蘇卿辰的頭七,秦晏依舊昏迷不醒,荊謠讓人去宮中捎了話,秦晏和他都不能去了。
荊謠取了一條孝帶來小心的給秦晏綁在了頭上,輕聲道︰“哥哥,先生在天上保佑這你呢,定然沒事的……”
“少爺,藥已經(jīng)好了?!毙⊙绢^端了藥碗來低聲道,“放一放還是現(xiàn)在就喝?”
荊謠愣愣的看著那藥碗,忽而低聲道︰“我曾聽聞……割肉療親,病人會好的快些……”
小丫頭一聽這話嚇了一跳,連忙急聲道︰“這哪里信得?!”
荊謠頓了下慢慢道︰“不試一試怎么會知道?”,說罷起身打開箱柜取了一把短劍出來,小丫頭連忙攔道︰“荊少爺不可!且不說少爺平日里怎么疼您的,傷著跟汗毛都不許,更別說這樣了,再說,再說……太醫(yī)不是說了嗎?少爺這病就是從手上那口子得的,您再傷了自己,萬一也這樣了這么辦?”
荊謠推開那丫頭,拔出短劍來就著藥爐子的火反復(fù)燒灼了一遍,輕聲道︰“無妨,郎中們割腐肉就是這樣燒的,也沒事,就是真的也染上病……我就同哥哥一起去……”
荊謠平日待下人很好,那小丫頭哪里忍心,上前攔道︰“少爺別這樣!這法子只聽人說過,哪里就真有用了?”
“沒用又如何?”荊謠眼中一片血紅,崩潰道,“還會比現(xiàn)在更糟嗎?!”
小丫頭撐不住哭了,荊謠轉(zhuǎn)過身去,反手將那短劍往手腕上一劃,鮮血瞬間涌出!
只在這一瞬,床上的秦晏似有感應(yīng)一般,眉頭突然緊緊皺起,忽而又平復(fù)下來,荊謠背對著秦晏并沒看見,他拿過那藥碗來,慢慢接了半碗血,小丫頭實在看不下去,拿過傷藥粉來哭道︰“行了,已經(jīng)夠多了……少爺先將這口子包起來……”
荊謠任由小丫頭給他傷藥包扎,自己端過藥碗來坐到床邊,喝了一口,低頭給秦晏喂了下去……
荊謠看著秦晏緊緊閉著的雙眼心中不住祈禱,天可憐見,哪怕是以命易命,讓秦晏快些好吧……
剛喂完藥,吉祥進來憤憤道︰“少爺!那邊府上的太太來了,用不用我辭了她,讓她快走?”
荊謠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道︰“不必,我出去見見她?!?/p>
梅夫人一身富貴裝飾,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的,池院中因蘇卿辰喪事的緣故擺設(shè)都素凈的很,襯得梅夫人越顯眼,荊謠只覺得刺眼無比,漠然道︰“秦太太又有什么事?”
梅夫人見荊謠頭上綁著孝帶,訝然道︰“秦晏已經(jīng)死了?”
荊謠積蓄多日的怒氣被這一句話點燃,勃然大怒道︰“他若是死了,我讓你們都陪葬!你算什么東西!敢詛咒我哥哥!!”
梅夫人愣了下冷笑道︰“我看你真是瘋了,秦晏若是沒事你在給誰戴孝?不知所謂……”
“我來是看看,秦晏雖然不孝順,但好歹是我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我不來操持,難不成要用你?”梅夫人剛一路進來見著池園中下人處處行色匆匆的,加之外面坐了那么些和尚,梅夫人只當(dāng)秦晏肯定是不行了,沒了懼怕,冷笑道,“我好不好也是秦晏的太太,你呢?你倒是跟我說,你憑什么站在這兒?別讓我說出難聽得來了!”
梅夫人環(huán)顧四周,見屋中不似上次來時那樣富麗心中有些急,厭惡道︰“我倒是要問問你,是不是看秦晏快不行了就開始變賣府里的東西了?我告訴你,這些東西沒你的份!秦晏寵你,別就忘了自己身份,且以后也沒人寵你了……”
梅夫人猶自喋喋不休,荊謠心中怒吼滔天,閉了閉眼冷聲道︰“吉祥!”
吉祥聞言連忙上前,荊謠微微抬頭,一字一頓道︰“帶人出儀門,將這賤婦的車砸了,馬殺了,再把她帶來的人全部扣下,一個也不許放走?!?/p>
吉祥多日愁苦,如今聽了這一聲恨不得嚷一嗓子,連聲叫外面守著的小廝,眾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將人全捆了起來,都綁好后眾人又呼啦啦的沖到了外面,將馬車夫趕下來后卸了車就砸殺,里面婆子們一路推搡著梅夫人將她轟了出去,梅夫人一路叫嚷,出來見車已破馬已死厲聲道︰“荊謠!我乃三品誥命!你敢這樣對我?!”
荊謠冷笑︰“今日我為了給哥哥積德只殺了馬,明日我就要殺人了,若我哥哥有一個不好,大家一起陪葬,誰也跑不了!”
梅夫人被婆子們推到大街上,人來人往都駐足議論,梅夫人身邊下人全被扣下,連個能擋擋的人都沒有,羞愧的恨不得鉆到地下去,吉祥滿臉都是血,高聲道︰“少爺!就這么把這賤婦放回去?”
荊謠正要說話,里面一個小丫頭連哭帶笑的跑了出來,大聲道︰“荊少爺!荊少爺??!少爺他醒了??!”
荊謠愣了下,轉(zhuǎn)身拔腿奔進了里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心大蘿卜、暗衛(wèi)中的戰(zhàn)斗機、兔耳草、滄膺幾位姑娘的地雷,么么噠~
好啦好啦,虐完啦~其實這個跟前面蘇先生的事是連著的,嗯總之是完了,么么噠~
謝謝支持mua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