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池園后沐浴更衣不提,用過晚飯后秦晏同荊謠一起坐在亭子里納涼,秦晏攬著荊謠慢慢道︰“皇上給了我個差事,后日我得出門一趟?!?/p>
“去哪兒?”荊謠抬起頭來,“去多長時間?”
秦晏笑了下在荊謠額上親了親,低聲道︰“不長,也就十天半月的吧,晁澤在哲林已經(jīng)被生擒了,正往京中押解,蘇先生有些不放心,讓我?guī)巳ザ焦??!?/p>
荊謠皺眉︰“平亂軍有那么些人,還看不住他嗎?”
“平亂軍人再多也不能烏壓壓全跑到皇城來吧?那邊戰(zhàn)事平了后那些將士大多都回了原先的兵營了?!鼻仃毯攘艘豢诿纷訙?,“這事兒人多了沒用,放心吧,也出不了什么事?!?/p>
荊謠心中越不安心︰“會有人劫囚么?”
秦晏一笑︰“不會,派我去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p>
秦晏見荊謠還是擔(dān)心又道︰“自來皇位傳承,老皇帝大多都會在體力尚可時將朝中事跟儲君交代好了,要害地方也會換上儲君的人,如此登基后萬事都好說,皇上……這皇位怎么來的你也知道,朝中幾乎沒有他的人,所以才頻頻出這樣的岔子,先生也是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擾的不敢不小心了,薛氏一族在朝中盤踞多年,不知何人就是他們的暗莊,不過也沒什么,等這次殺了晁澤清理了薛氏后……以后大概就好些了?!?/p>
荊謠微微抿著唇,低聲道︰“那……能不能跟皇上求個恩典,讓你貼身帶幾個身手好的禁衛(wèi)?”
秦晏一笑︰“依你,明日我就跟皇上說,其實也不用這么小心,就算有劫囚的那也是沖著晁澤去的,我不出頭就是了。”
“若是真出了那事,哥哥怕是先讓人來個魚死網(wǎng)破,將晁澤殺了吧?”荊謠抬頭看向秦晏,“到時候只讓那些禁軍高手們?nèi)ゾ偷昧?,哥哥也幫不上忙,自己小心些?!?/p>
秦晏禁不住笑了︰“聰明啊,你怎么知道我會讓人殺晁澤?”
“哥哥太小看人了?!鼻G謠被夸了一句心里高興,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蘇先生費了這么大的功夫就是怕他再逃了罷了,他不放心別人也會相信哥哥的,只要晁澤在哥哥眼皮底下死了,先生也就安心了?!?/p>
秦晏笑笑︰“是,今日散了朝后我跟先生說了,若有意外,就地斬殺,先生也囑咐讓我保命為上,不必強(qiáng)求晁澤的尸身……罷了,說這些做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人閑著沒事過來找死。”
荊謠一想也是,心中稍稍放下心來,依舊同秦晏賞月……
秦晏走后荊謠醉心生意上的事,里里外外忙個不停,幸得黎州的十里紅妝這幾年已經(jīng)有些名氣了,鋪子開張后倒是不愁沒人光顧,來采買一件兩件的少,多是大家宅門里的夫人小姐們開出單子來,府中采辦來鋪子中訂貨,如此每日趕制這些東西最費時間,且暑天炎熱,胭脂膏子不易做,做成張的胭脂成色又不夠好,是以近日荊謠一直跟老胭脂師傅們商議改良方子的事,正好秦晏不在家,荊謠幾乎是整日都住在鋪子里了。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熬了幾日后荊謠終于配出了暑天里不易化的胭脂膏底,方子也沒變動太多,只是減了些茯苓膏的量,添了些脂膏和米粉,還加了些薄荷,如此既不傷胭脂的成色又不易融化,且夏日里用著更輕薄些。
荊謠這幾日一直穿著一身細(xì)麻小褂,袖子高高挽起,手臂內(nèi)側(cè)一道道的都是試涂的胭脂,荊謠細(xì)細(xì)看著手臂上的胭脂最后定下六種顏色來,命人記好了新方子中各色東西的分量,快馬送到黎州去,讓那邊的師傅們也按著這個方子來。
老師傅用手沾了點胭脂在指尖撚了撚點頭笑道︰“還是少爺有辦法,往年暑天里胭脂水粉的不好賣,天熱,易出汗,容易妝,這下好了,這新制胭脂質(zhì)地輕,顏色卻不薄。”
荊謠褪下袖子一笑︰“不光是我的功勞,師傅們近日也辛苦了,下面還有幾單子生意要忙,師傅們再辛苦辛苦,吉祥……”
吉祥聽荊謠叫他連忙進(jìn)來了,荊謠道︰“這邊鋪子里的人,再算上你,這個月都領(lǐng)雙份的月錢,就當(dāng)是消暑銀子了?!?/p>
眾人聞言連忙謝恩,荊謠笑笑,同眾人接著制胭脂不提。
秦府中梅夫人自打知道秦珍有孕后精神好了許多,無事也不整日坐在家中了,相熟的哪家有賞會什么的也跟著去聚聚,常出去了才知道京中新開了十里紅妝的鋪面,前幾年的時候京中就總有女眷讓往來黎州京中的人幫忙捎帶十里紅妝的胭脂,如今開到京中來了不少人都去光顧了,眾人只以為這也是黎州羿家的產(chǎn)業(yè),并不知和秦晏有關(guān),是以聊起來也沒避諱梅夫人,梅夫人暗中咬牙,聽說十里紅妝日進(jìn)斗金,只可惜了這筆浮財,自己一點也沾不著。
同貴妃們聊得多了梅夫人又知道了個路子,現(xiàn)有個六品掌鑾儀衛(wèi)事侍衛(wèi)一職正缺人,可捐官的,梅夫人一聽這話心動了,秦昱讀書不成,前幾日秦斂考校他功課又訓(xùn)斥了他一頓,梅夫人心疼小兒子,但也無法,總不能不讓秦斂教訓(xùn)他成才,當(dāng)時梅夫人就動了心思,與其讓秦昱一年年的熬出不了頭不如給他捐個前程,如今聽了這話正撞在心口上,旁敲側(cè)擊的同那太太打聽了,那家夫人也看出梅夫人的心思,知道她想給自己孩子捐,索性跟她透了底,今上同先帝不同,在這上面管的最嚴(yán),現(xiàn)在可捐的差事不多了,單是拿錢來也沒用,需得有門路才行。
那夫人半打趣半奉承道︰“不過這也不難,有你家老爺出面,誰會駁他的面子呢?”
梅夫人訕訕笑了笑把話岔開了。
梅夫人知道此事后心思活泛開了,回府后忍不住同心腹嬤嬤商議︰“你也聽見了,如今捐個官也難著呢,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可不能白白的把這好事拱手讓人了?!?/p>
那嬤嬤點頭道︰“是,少爺如今看書也太苦了,真能如此太太也可少操心了,太太既有意……不如就同老爺商量商量吧,不說還得走動一二嗎?”
梅夫人連忙搖頭︰“不可!真告訴老爺這事就黃了,你還不知道老爺么?最要臉面的一個人,一心要讓昱兒走科舉之路,再不肯給他捐官的,說讓外人看著丟人,且這些職位往上走也有限,唉……”
嬤嬤皺眉道︰“那這事就辦不得了啊,太太總不能逆著老爺?shù)囊馑及???/p>
“怎么不能?”梅夫人輕撫腕間戴著的水色鐲子慢慢道,“想個法子……把這事兒推給別人就罷了?!?/p>
那嬤嬤越聽越不明白了︰“推給誰?”
梅夫人心中一動,低聲問道︰“我聽說秦晏領(lǐng)了差事,已經(jīng)出京好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