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晏帶著秦思早早辭別了秦斂和梅夫人,梅夫人昨晚心口疼了一晚沒睡著覺,一想到羿江倩那些嫁妝她恨不得也跟了去才好,秦珍的婚事眼見著定下來了,梅夫人原本打算好好給女兒打點一番的,剩下的也能貼補貼補自己,誰知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梅夫人聽說福管家在外面足賃了二十輛車,就這樣還塞了又塞才將那些東西全裝上了,梅夫人臉色青白,饒是她裝慈母裝習慣了也撐不住場面,一臉的憤憤,一句話也沒有。
秦斂看著秦晏和秦思也沒有什么好氣,但當著秦雅和二房三房的面不好做的太過,強撐著囑咐了秦晏幾句,讓他給外祖家的老太太和舅爺帶好,二房三房的人也說了幾句客套話就罷了,獨秦雅上前好生叮囑了秦晏幾句,又塞給了他一匣子銀子讓他路上用,秦晏連忙推辭,秦雅一挽頭苦笑道︰“跟我見外了不成?這跟你自己出門不同,帶著思兒,萬事都要仔細些,該的省不了,這一去以后錢的地方多了,自己在意著些?!?/p>
秦晏不好再推辭,躬身收下了,眾人又說了幾句話,秦晏和秦思給長輩磕了個頭就出來了。
梅夫人借口頭疼沒出來,秦斂在大門口看了看就回去了,唯有秦雅前后幫忙張羅著,車都裝好后秦晏給秦雅行了一禮,低聲道︰“這次去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姑母……保重自身?!?/p>
“知道?!鼻匮叛坭行┘t了,理了理秦晏的衣襟輕聲道,“好好看顧著思兒,姑母在京里也給你們看著親事,不光是思兒的,還有你的。”
秦晏一笑︰“我不急。”
“都十七了,怎么能不急。”秦雅擺擺手,“行了,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快上車吧。”
秦晏扶著荊謠上了馬車,掀開車簾看著秦雅進了府才放下心,過了會兒最前面的車夫來報二十幾輛馬車都準備好了,秦晏點了點頭︰“走吧,告訴后面給小姐駕車的,穩(wěn)當些?!?/p>
馬夫答應著去了,不多時馬車搖晃了下,慢慢行駛起來,荊謠起身把車簾放好,將剛拿進來的茶壺放進溫筒中,把秦晏的書匣子取了出來預備著,又取了軟枕出來墊在秦晏身后,秦晏含笑看著荊謠侍奉,荊謠被秦晏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少爺?”
“沒事,看你勤快。”秦晏倚在軟枕上低聲道,“砒霜的事我一直沒說,我身邊……害我的人多,待我好的人少,你能為我豁出命去,我很承情?!?/p>
荊謠抿了下嘴唇低聲道︰“荊謠長這么大……除了阿娘沒人對我好過,只有少爺,荊謠為了少爺什么都能做?!?/p>
秦晏心中一暖,輕笑道︰“就因為我當時給你一頓飯?”
荊謠臉一下子紅了,搖了搖頭不說話,他心里其實也不大明白,一開始是為了報恩,誰想到之后牽扯越來越多,荊謠的也不知道為什么,看不得秦晏有一點不如意,挖空心思想要幫秦晏還被人家一眼看穿了,丟人的很。
秦晏看著眼前這孩子心里也困惑,他最是個冷清冷意的人,偏生對這個小東西沒法子,除了秦思,只有荊謠讓他心疼過,秦晏雖理解不了荊謠那孤注一擲為自己的勇氣但也忍不住為之感動,現(xiàn)在秦晏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回事了,荊謠安靜了半晌小聲問道︰“少爺……咱們是去舅爺家么?”
秦晏點點頭︰“外祖家還剩下我外祖母和一個舅舅,府里十幾年前就敗落了,如今只是個尋常富貴人家,比起秦府差了很多?!?/p>
荊謠微微蹙眉︰“少爺受得了苦日子么?”
秦晏失笑︰“你當我多金貴?什么日子過不得,日后慢慢經(jīng)營就是了,再不成就賣了你,也能換些銀子來。”
荊謠一聽這話瞬間白了臉色,秦晏沒想他這么不經(jīng)逗,笑道︰“哄你呢,賣了你我再去哪里尋個這么聽話的孩子來?”
“少爺……再等我?guī)啄?,我也能賺錢?!鼻G謠難受的很,心都揪起來了,“我吃的不多,什么活都能干,我也不要月錢,少爺別賣我……”
秦晏心里一暖,忍不住在荊謠頭上揉了一把︰“故意讓我心疼呢?逗你玩的,哪里就這么艱難了?!?/p>
荊謠心有余悸,一路上侍奉秦晏更為盡心,生怕那天日子過不下去了真被賣了,再也見不著秦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