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依舊沒搭理他。
他的高燒還沒退,連意識也被灼燒得昏沉,心思格外敏感,三番兩次被忽略,那點被爺爺奶奶和各路親戚朋友嬌生慣養(yǎng)出的小脾氣立刻涌上來了,熱血沖頭。
不理就不理。
兩人一時陷入了冷戰(zhàn)。
角落里的氣氛陷入低氣壓,并且持續(xù)了整整一周。
趙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被低氣壓籠罩的世界里生存,想問又不敢。
童淮從小身體好,生病少,雖然嬌氣讓人操心,但實打?qū)嵉拇蟛〈鬄?zāi)從未受過。
他第一次生病這么長時間,斷斷續(xù)續(xù)的燒退了又起,折磨身體也折磨精神,拍片打針又吃藥,愣是不見好,干脆不耐煩再去醫(yī)院。
倆人冷戰(zhàn)的第二個周,周二上午第一節(jié) 課課間。
一下課,薛庭和陳源就都離開了座位,角落里只剩下童淮和趙茍。
趙茍終于忍不住,回過身悄聲問當(dāng)事人:“你和薛哥吵架了?”
童淮病懨懨的:“沒有?!?/p>
“那你倆這是怎了,整整一周一句話也不說,喜糖貼里回帖全是憂心你倆要BE的……哎喲臥槽,你這頭發(fā)怎么回事,上周不剛拉直嗎,怎么今天好像卷了點?”
生病心情就會低落,尤其是這種反反復(fù)復(fù)的病,再加上一個薛庭。
童淮的心情直跌谷底,沒閑心搭理那個帖子,也沒閑心管自己的頭發(fā),眼皮動了動,又耷拉下來,悶頭不搭理他。
陳源去了趟辦公室,回來時帶了杯熱水:“來來童哥,多喝熱水哈?!?/p>
童淮的嗓子又干又啞,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骨頭,連動動口的力氣都欠缺,懶得起身或支使別人。
這周陳源一會兒幫忙遞藥,一會兒又是退燒貼和熱水袋,現(xiàn)在又遞熱水,他敏感的小心思被戳到,吸了吸鼻子。
去他大爺?shù)难ν?,這才是好兄弟。
陳源看他喝了口熱水,摸摸下巴,狀似不經(jīng)意問:“你和薛哥是不是鬧什么矛盾了?我剛?cè)マk公室,聽到薛哥跟星哥說話……好像是換座位的事?!?/p>
童淮猛然一怔,手上用了點力,脆弱的紙杯子一下癟了,灑出半杯燙熱的水,潑灑在他手背上。
陳源和趙茍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找紙巾,找不到干脆把窗簾一卷,給童淮擦桌子擦手:“我靠小童你魂兒被哪個妖精吸走了?”
童淮感覺腦后冰冷冰冷的,用力抿了抿唇,搖搖頭。
薛庭要換座位?
他就這么堅決地要遠(yuǎn)離他嗎?
趙茍忙著去找濕毛巾,陳源也借來紙巾擦桌子,混亂一片。薛庭回到座位,沒有掠過去一眼。
童淮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想問薛庭是不是要換座位了,又開不了口,整個人緊繃著,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好在薛庭坐下后的動作不是收起桌上的東西拎書包走人。
可能是下節(jié)課,或者下下節(jié)課。
他旁邊又要空下來了。
童淮沉默著接過濕毛巾,捂著被燙紅的手,又機(jī)械地用紙巾擦了擦被沾濕的課本。
他覺得最糟糕也不過如此了。
這個冬天似乎比去年冷。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薛庭其實沒向他表白過,他倆甚至不太相熟。
童淮委屈死了,想要薛庭像以前一樣搭理他關(guān)心他,又憋著口氣不肯開口。
就好像一開口,就是認(rèn)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