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就五分鐘,許星洲嫌冷,懶得回辦公室,捧著教師必備保溫杯,裝模作樣地喝了口茶,心里暗道果然還是灌可樂更好點,放棄裝逼,讓各小組組長和學(xué)委收一下周末作業(yè)。
林談雅走向這一組,笑容如往日那般溫柔得無可挑剔,收練習(xí)卷時,目光若有若無地在童淮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薛庭平淡地注視著林談雅的背影,少頃,突然開口:“賭不賭?”
童淮警惕:“賭什么?”
“嗯,”薛庭思忖片刻,隨意道,“賭今晚你不喝奶?!?/p>
童淮:“……”
好惡毒。
但是我們尊敬的學(xué)習(xí)委員,怎么可能會發(fā)這種帖子。
童淮懷揣著對同班一年同學(xué)的盲目信任,豪氣干云地一拍桌:“賭!”
獵物上鉤,薛庭嘴角牽出點不甚明顯的笑意,轉(zhuǎn)過身來。
他右手肘抵著桌面,托腮望著童淮,左手搭在椅背上,整個人的狀態(tài)相當(dāng)放松,氣定神閑:“我猜三分鐘后,帖子會更新,是關(guān)于你的?!?/p>
童淮的右眼皮不祥地一跳。
三分鐘后,帖子果然更新了——
453L:剛剛發(fā)現(xiàn)T君穿著X君的校服。(打滾)
童淮:“…………”
薛庭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結(jié)果,似笑非笑。
想到林談雅剛才過來時,還溫溫柔柔地沖自己笑了下,童淮默默蜷縮成一小團(tuán),抱緊自己,瑟瑟發(fā)抖:“……感覺背上有點冷?!?/p>
“要求證嗎?”
童淮的嘴角抽了抽——總不能找上林談雅,問她“學(xué)委你好,關(guān)于學(xué)校論壇里那個神奇的玩意兒,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認(rèn)識這么久,童淮都沒敢對學(xué)委大聲說過話。
薛庭心情愉悅:“所以?”
童淮垂頭耷腦,愿賭服輸,嘟囔:“不喝就不喝。”
前兩節(jié)課結(jié)束,大課間是升旗儀式。
童淮的腳受傷了,許星洲給他打了申請不用下去,教室里人一個個走了,他無聊地趴在桌上補覺。
半睡半醒的沒多久,走廊涌來陣轟隆隆的腳步聲,人聲追打聲漸沸。下一刻,三班的復(fù)讀機(jī)們推門而入,嘰嘰喳喳的不消停。
童淮被吵醒,朦朧睜開眼,小小地打了個呵欠,聽到趙茍在挨個逮人:“這個跳遠(yuǎn)這么簡單,不跳不是三班人!”
“來來來,參加這個跳高,期末成績節(jié)節(jié)高?!?/p>
“共同參與這個接力!考高分不再吃力!”
本來要來慰問童淮的人給他全部嚇得尿遁,童淮被吵得耳邊嗡嗡嗡響,抓起本書砸過去:“你怎么不去講相聲?!?/p>
“誰讓你不保護(hù)好自己的雙腿,我容易嗎我?”
趙茍利落地接好書,看到是薛庭的,趕緊輕輕放回桌上,坐上陳源座位,剛想說點什么,被老師叫去說話所以晚了幾步的薛庭回來了。
童淮懶噠噠地趴回桌上,戳戳薛庭的肩膀,問趙茍:“你怎么不叫他?”
趙茍臉色一肅:“開什么玩笑,薛哥可是咱班的大熊貓,一看就不善武力,你敢在動物園運動會上派出大熊貓當(dāng)先鋒?”
天花亂墜地胡說八道完,他看薛庭的臉色無波無瀾,湊到童淮耳邊,壓低聲音,誠實地說:“老子不敢。”
童淮:“……”
出息。
童淮嘖了聲,坐直身體,瞅向薛大熊貓:“庭哥,他瞧不起你,證明下自己的實力?”
薛庭在這方面毫無積極性,興致缺缺地從桌肚里掏出張物理卷,語氣不咸不淡:“我沒實力。”
“別嘛,”童淮知道這人在裝蒜,拉著他胳膊嘚啵嘚啵,“庭哥你強無敵,有你咱班保證第一,就報兩項唄?我腿受傷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帶領(lǐng)咱班走向第一,現(xiàn)在只有你能繼承我的愿望,就當(dāng)是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我……”
“不錯,”聽到這里,薛庭贊賞點頭,“會引用了,明天把《出師表》背一遍?!?/p>
童淮:“……”
幫忙不成,反引火上身,童淮放棄抵抗,蜷回去嘀嘀咕咕。
這只沒有集體主義精神的大熊貓。
他還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小,實則一字不落全進(jìn)了薛庭的耳朵。
薛庭盯著他看了幾秒:“生氣了?”
童淮故意別過頭:“沒有?!?/p>
薛庭淡淡嗯了聲,忽然起身,從抬步欲走的趙茍手里抽走報名表,按到桌上,中性筆在指間一轉(zhuǎn),流利地在接力和三千米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童淮聽到動靜,回頭看到這一幕,愣住了。
眼前一暗,是薛庭伸手過來,溫涼的手按著他的腦門,輕輕揉了把他的頭發(fā)。
他下意識閉上一只眼,另一只眼一眨不眨盯著薛庭,唔了聲。
薛庭沒管樂顛顛的趙茍,傾身湊近他,嗓音低沉和緩:“滿意了?”
他漆黑的眸底倒映著童淮的影子。
童淮腦子里像是炸開了片經(jīng)久不散的煙花,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耳根發(fā)著熱,支支吾吾:“……滿意了?!?/p>
薛庭又“嗯”了聲,坐回座位,像往常一樣,抻了抻卷子,繼續(xù)刷題。
窗外稀薄的陽光不像盛夏那么熱烈,淺金色斑駁地投照在他的側(cè)容上,愈加顯得神色淡漠,不好接近。
不再被薛庭的氣息所籠罩,童淮終于喘了口氣,無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被碰過的額頭。
薛庭手掌的觸感與溫度,仿佛滲透進(jìn)了肌膚,隨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他臉紅得莫名其妙。
童淮沒生氣,只是像平時一樣,別扭別扭,薛庭應(yīng)該很清楚才對。
他像是被人施了封口術(shù),好幾次想說話,都開不了口,彌漫在角落里的氣氛凝滯著,在悄然升溫。
直到上課鈴打響。
童淮仿佛從某種困境中一下掙脫出來,緊繃的肩線松了松,小聲開口:“我開玩笑的,你要是不想?yún)⒓?,我讓趙茍劃掉你的名字……”
“不是你的愿望嗎?”薛庭打斷他的話,頭也不抬,“幫你繼承?!?/p>
不遠(yuǎn)處的座位上,林談雅端莊地收回目光,趁著正式鈴還沒響,飛快掏出手機(jī)。
576L:X君明明一臉不耐煩,卻還是答應(yīng)了T君去參加運動會。
好!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