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采星和元九萬出門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要是在現(xiàn)代夏天八點(diǎn)多,村子里納涼的老人孩子多得是,這里大家像是怕什么,夜一黑就關(guān)門不出,晚上誰來敲門都不應(yīng)。
第一晚周子涵梅清回來挨家挨戶敲過去,誰都沒理。
村子里沒路燈,漆黑黑的,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在小道上。
“怕不怕?”陳采星問。
元九萬搖頭,可愛說:“我男子漢陽氣足的,姐姐你怕你拉緊我?!?/p>
陳采星逗樂了,一手捏了下小弟的臉頰,說:“好啊?!?/p>
這地方通的小道太多,白天走都會迷路,更別提晚上。但好在今晚桑巴家辦喪事,有嗩吶和敲鑼聲,兩人憑著聲音指引,順利的到了。
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宗祠門前的廣場上四個人影,全都是男的。
打頭的兩個一人敲著鑼,一人吹著嗩吶。敲一聲,吹一下,一人一聲喊:“請祖宗光”、“借只燈籠?!?/p>
后頭應(yīng)該是蘇樂和蘇達(dá)倆兄弟,手里各拎了一盞油燈,照的昏昏暗暗的。
“可以進(jìn)了,小心點(diǎn)?!?/p>
“我們、我們就在外頭等你?!?/p>
吹嗩吶敲鑼的兩人說。
這里太黑了,連月光都照射不到,像是被什么東西攔著。陳采星望著天,蹙著眉。
‘咯吱——’
四人明明沒人上前,但原本緊閉的宗祠門突然打開。
一股陰風(fēng)躥了出來。打頭拿樂器的倆人喊了聲媽呀,嚇得哆哆嗦嗦腿腳發(fā)軟說:“我、我在小道口等你?!?、“我也?!眱扇嗽挍]說利索就跑了。
留倆兄弟在原地。
陳采星看到蘇樂腿在抖,估計害怕。這鬼森森的地方他也怕,但誰叫他是個要養(yǎng)孩子的單親媽媽。陳采星順著女大學(xué)生被搞大肚子的劇本,憂愁的摸了下自己的肚皮。
好像圓了點(diǎn)?
應(yīng)該是下午吃多了。
“等我們嗎?”陳采星不再多想,牽著小弟上前。
蘇樂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到是陳采星和元九萬,油燈下年輕稚嫩的臉冷汗津津,慌張說:“元星姐,你們快走吧,別真進(jìn)去了?!?/p>
“你們回去吧?!碧K達(dá)也開口了,“村子里有鬼的?!?/p>
陳采星看了眼黑洞洞無數(shù)個牌位的宗祠,說:“不是你們祖宗了?不怕,進(jìn)去看看。”一手緊握小九,一手摸著口袋的平安符。
十九萬一只的符紙可要給點(diǎn)力。
他臉都裝了,別被打。
陳采星看似淡定的邁著步子,回頭看了眼兩兄弟,“還不跟上?”他一個孕婦和一小孩打頭陣很害怕的好不好!
蘇達(dá)蘇樂提著油燈跟上,前面明明是大著肚子說話溫溫柔柔漂亮的孕婦,可這會背影在兩人心中高大起來,蘇樂更是想到什么,眼睛酸澀,抬手揉了下,沒讓淚滑出。
宗祠里四面八方不透風(fēng),空氣沉悶帶著木頭腐朽的味道,但陳采星鼻子尖,聞出塵封久的血腥味。正前方就是擺了好幾排密密麻麻的牌位,聽加堤的話,圣女祭已有百年歷史,但凡村子老人死了,牌位都會放進(jìn)來。
那些牌位明明是死物,但陳采星總感覺到有無數(shù)道視線盯著他們。
背后是兩扇門,往前一步地兒,抬頭就正對著橫梁上掛滿的細(xì)長古典狀燈籠。
燈籠微微擺動,在油燈微弱的光芒下,拉的細(xì)長的影子像極了鬼影晃動。
“怎么?。俊标惒尚菃柊l(fā)愣的倆兄弟。
“掛、掛桿?!碧K樂說。
橫梁高,燈籠是窄細(xì)款,被吊了起來,要想掛取,就要用鐵鉤掛桿。但掛桿在牌位供桌旁放著,想要取就要穿過一排燈籠。
知道燈籠是什么做的,從底下穿過去,真的要勇氣。
陳采星覺得自己報應(yīng)來了,他剛給周子涵講了個鬼故事嚇得人家女孩吱哇亂叫,現(xiàn)在他就要頭皮發(fā)麻頭發(fā)倒豎了。誰讓他下午在加堤父子面前放大話。
“我去拿。”蘇達(dá)開口。
蘇樂怕,“哥,我跟你一起去?!?/p>
“去什么去,今天都別攔著我,我去?!标惒尚窃谛睦锝o自己鼓氣,破除迷信以暴制暴就靠他了,今夜他就是正義使者,圣母化身。
來踢館的。
陳采星不等倆兄弟反應(yīng),身揣十九萬符紙膽子,邁開步子。元九萬巴巴跟在后頭,手沒撒開。經(jīng)過燈籠下時,陳采星覺得一股陰冷的風(fēng),順著他天靈蓋直沖脖頸,陰森森的貼著他肌膚。
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耳邊傳來幻聽,低低細(xì)細(xì)的女孩子嬌弱聲:“好疼”、“我的皮沒了”、“你的皮那么好給我好不好”、“給我你的皮好不好”……
陳采星木著一張臉。
姐妹你最后一句這是抄襲啊,他說過的臺詞,你換一句好不好?
只有吐槽才能換得稍稍鎮(zhè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