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昱想起了今日朝堂里的討論的事情,“說不定,你恐怕真的有事要忙了。”
陸瑯瑯頓時來了精神,“什么事?”
“新皇登基,按理說是不用著急立后的??墒侨缃?,京中的太上皇這一脈除了李明琨和被廢太孫之外,竟然沒人了。要是李霮……哦,不,陛下有個什么不妥,難免會再起波折,所以,今天早朝,已經(jīng)有人奏請立后了。”
陸瑯瑯一聽是做冰人,有點不太感興趣,“這關我什么事兒?”
“如今朝中,就是老魏和我跟陛下走得近,老魏自己還沒挑到媳婦呢,更別提替陛下選后了。我估計,這相看的事,遲早得還得你出馬!”
陸瑯瑯噗嗤一口笑了出來,“這可憐的孩子,讓我想起了馬場的……”
歐陽昱噓了一聲,兩人目光一對,幸災樂禍地竊笑起來。
兩人手牽著手,溜溜達達地回了正院,今晚是新宅的頭一頓開火,廚房里做了魚羊席面,歐陽昱又賞了酒下去,讓眾人開懷暢飲,就算是慶賀喬遷新宅。合府上下,熱熱鬧鬧的,每個人都喜笑顏開。
用完了晚飯,歐陽昱迫不及待地拉著陸瑯瑯回了房。這幾日,住在客棧里,多少不太方便。歐陽昱除了頭一晚,實在按捺不住,碰了陸瑯瑯,這后面,一連素了許多日,今晚終于毫無顧忌,拉著陸瑯瑯在寢室里鬧了半宿,非要看那新床結(jié)不結(jié)實。
結(jié)果當然是很滿意,對床很滿意,對彼此更滿意。
歐陽昱緊貼著已經(jīng)睡著了的陸瑯瑯,輕輕地在她光潔的肩膀上輕輕地啃了啃。其實,府邸在哪里無所謂,新舊大小更無所謂,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能安定下來。
……
但是,五更天的時候,宮中就來了人,將府門拍得咚咚響,說太上皇不好了,讓歐陽昱和陸瑯瑯立刻進宮。
歐陽昱已經(jīng)起身,準備上朝了。一聽傳話,頓時一驚,一邊喊陸瑯瑯起身,一邊喊傳話的人進來問個明白。
傳話的人是王謹之的小徒弟,臉色被嚇得煞白,進來不待歐陽昱問,便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太上皇昨晚上還挺好的呢,用了晚膳,還讓師傅陪著出去轉(zhuǎn)了一圈,結(jié)果半夜就發(fā)起了高熱,如今,就快不行了。”
陸瑯瑯這會兒剛梳洗完,可是那誥命夫人的發(fā)髻哪里是一時半刻能梳好的。她索性將頭發(fā)挽了起來,做了男裝打扮。兩人上馬跟著王謹之的小徒弟去了。
魏芳韶在宮門處跟他倆撞了個正著。三人什么也顧不上,便直奔紫宸殿。
王謹之見到他倆來了,忍不住拭淚,低聲對他倆道,“昨晚接到了密衛(wèi)的回報,都是關于景泰公主的。當時就氣吐血了,夜里便高燒,太醫(yī)說了,就是今日的光景了?!?/p>
說完,便帶他們?nèi)诉M了內(nèi)殿。
太上皇躺在那里,半闔著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李霮眼睛微紅,跪坐在榻邊,拉著太上皇的手,正在低聲的哭泣。
太上皇沒有什么反應。
歐陽昱他們?nèi)酥荒莒o悄悄地立在一旁。不一會,太醫(yī)進來了,用細口壺想給他喂些湯藥進去,但是都流了出來。最后,只能施針。
幾只長得嚇人的金針戳了下去,太上皇幽幽轉(zhuǎn)醒,他看見了李霮,看見了站在李霮身后的歐陽昱三人,嘴角微動,似乎是在微笑。
李霮忙輕聲問,“阿翁,可好些了?”
太上皇聲音極低,“朕時間不多了,還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們?!?/p>
眾人忙上前跪下。
太上皇的胸口微微起伏,“朕這一生,錯了很多,是非功過,也只有留給后人評說了。只是,霮兒,不要犯朕犯過的錯,要常自省。而你們,要敢說,皇帝做錯了,要提醒他。歐陽昱、魏芳韶,朕留給你們每人三次特赦的機會,留在直言犯上的時候用?!?/p>
歐陽昱和魏芳韶忙謝恩。
太上皇的喉嚨艱難地上下動了一下,“第二,景泰做的事情,朕皆知曉。只是證據(jù)不足?;实?,你只管嚴查,不要留著她和她的兒子繼續(xù)給朕丟臉?!?/p>
李霮哭著點頭。
太上皇聲音已經(jīng)細不可聞,“朕只與皇后合葬,其余宮妃,你妥善安置,勿需陪葬。朕生前對不起皇后,死后慢慢向她請罪,不需要再多人了。你的母親,生前與你父親感情甚篤,可遷入皇陵,與你父親合葬。也算是朕對她的彌補?!?/p>
到彌補二字,太上皇已經(jīng)氣若游絲。
東方的朝霞,已經(jīng)透過了窗櫺映進了內(nèi)殿?;实鄄恢涝谀窍脊庵锌匆娏耸裁?,嘴角往上一翹,終于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