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孫卻像瘋魔了一般,腦子完全轉(zhuǎn)不過彎來,完全陷入了被拋棄的恐懼之中,他看皇帝不說話,轉(zhuǎn)給伸手去抓萬貴妃,“萬貴妃,你放了我,我才是真正的太孫,我才真正應(yīng)該繼承大寶之人,孤才是真命之選,你放了我,我愿意跟皇叔共用天下?!?/p>
皇帝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對王瑾之道,“回去吧。霮兒隨朕一同回去?!?/p>
王瑾之恭順地彎了彎腰,“起駕回宮?!?/p>
萬貴妃失神落魄地站在宮墻上,望著皇帝鑾駕的方向呆呆地出神,然后她又突然笑了出來,聲音越笑越大,直至眼淚都笑出來了。最后,她伸手從一旁的禁軍手中搶過一把刀,眾人只以為她要親自動手殺了太孫,可誰知,她放手將那刀鋒對準(zhǔn)了自己的胸口,從高處一躍而下。那柄腰刀抵在了地面上,直直地穿過了她的心口。
劇烈的痛楚從心口向全身蔓延開去,在這最后的時候,萬貴妃似乎看見了很多人,蘇皇后,太子和太子妃……萬貴妃自嘲的一笑,閉上了眼睛,沉默地咽了氣。
承輝宮里的人都傻了,萬貴妃都死了,李明琨如今落在了皇帝手中,那么他們這些人,還能怎么辦?也像萬貴妃一樣,自我了結(jié)?可是,刀鋒砍向別人容易,對著自己的頸項,確實萬般難以下手,仿佛有千斤之重。
咣當(dāng)一聲,有人的腰刀就脫手滑落在了地上,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承輝宮的宮門,終于緩緩地打開了。
歐陽昱示意手下進去抓人,然后他向陸瑯瑯招手,“走吧,別看這些了,怪無趣的。李明琨在你手里?”
陸瑯瑯點點頭。
歐陽昱失笑,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她時,梁王世子也是因為她而栽在了自己的手里,貌似李家的不肖子孫只要犯上她的,都沒什么好下場?!白甙?,把李明琨給陛下送過去,如今我們都無家可歸,衣食都沒著落,才不給不相關(guān)的人管飯?!?/p>
陸瑯瑯笑瞇瞇地,“作為一位賢妻,我給將軍再提個醒??!”
歐陽昱與她并肩,順著宮道慢慢地走著,“嗯,還請夫人指教,我有什么遺漏了?”
“方才萬貴妃說到景泰公主曾栽贓陷害皇后,陛下恐怕一時還顧不上她,但是,怎么也得把人看管起來吧,萬一陛下想起來提人呢?”陸瑯瑯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歐陽昱停下了腳步,看著她的小臉,要不是她雙眼里淘氣的眼神太明顯,他還真要以為她是在說正事呢。歐陽昱心中好笑,然后回頭朝那些跟著他的親兵們看了一眼。
那些親兵摸了摸鼻子,很自覺地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朝后,背向著這夫妻二人。
到底是在宮里,歐陽昱只是笑看著她,連手指都沒碰陸瑯瑯一下,可是他眉間戲謔的神情太明顯,有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流意態(tài),他低笑著說道,“小滑頭,想去看好戲就直說?!?/p>
陸瑯瑯被他一語道破心思,也憋著笑,手指繞著自己宮裙上的飄帶,“你就說去不去吧!”
歐陽昱心里癢癢的,可是只能嘆氣,他也想去看看秦處安如今是個什么樣子,可是這宮里一大堆的事情,又哪里走得開,“先讓人把他家府邸給圍起來,等回頭我們一起去。你不準(zhǔn)一個人去,聽到了沒。這京城還未打掃干凈呢,小心些總沒有錯的。而且,小心景泰發(fā)瘋。”
陸瑯瑯哪里怕景泰公主,她就想看看秦處安如今到底是什么個慘樣,簡直迫不及待,聽見歐陽昱不讓她去,嘟著嘴,仍然想努力一把。
“將軍,歐陽將軍……”王瑾之親自過來傳話,“陛下讓把李明琨押回宮中,盡快把事情了結(jié),明日大朝會,需派人通知百官上朝。只是宮中人手只怕都用不得了,還需借將軍的人馬一用,另外……”
這場大亂,宮中仍然人心惶惶,要收尾的爛攤子不勝枚舉,王瑾之也是頭大。
歐陽昱連連點頭,對陸瑯瑯道,“那就麻煩夫人辛苦一趟,領(lǐng)上一隊人馬,將李明琨送到陛下那里去吧?!?/p>
陸瑯瑯哼了一聲,嘟著嘴走了。
歐陽昱不放心地在后面喊了一句,“千萬別亂跑啊,有事等我一起去??!”
陸瑯瑯覺得他像個生怕玩伴丟下他的落單的孩子,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不滿地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陸瑯瑯領(lǐng)著人走了,可后面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是太孫在瘋狂地喊叫,“孤要見皇爺,你們敢攔著孤,孤砍了你們的腦袋……讓孤去見皇爺!”
王瑾之搖頭嘆氣,頗覺無話可說,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