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雖然是第二天一同吃晚飯,但在這短短的二十四小時里,飯桌上的氛圍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還稱不上其樂融融,但好歹席然和桓夜都不像昨天那樣小心翼翼了。尤其是桓夜,說白了還是個孩子,蟲族森明的階級制度和性別差異在他的心里還沒有那么根深蒂固,桓修對他好,他很快就不加保留地對桓修敞開心扉了,與桓修說話時盡管靦腆,但聽得出語氣中的雀躍。這可能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與除了席然以外的蟲平等地對話。
不過吃完飯后,桓夜還是很快就進了他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之前席然說的話,所以刻意避開了,這讓桓修思索了一下關(guān)于蟲族幼崽在這一方面的啟蒙教育究竟是從多大開始的。
席然堅持要包攬洗碗的工作,桓修搶不過他,就留在旁邊和他聊天。
“軍部后勤具體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整理倉庫,在各個部門之間運送東西和文件,統(tǒng)計各個部門的數(shù)據(jù)……”席然一項項地列舉著,事無巨細通通講給桓修聽。
講了有一會兒,席然好像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說得過于啰嗦了,這才打?。骸啊蟾啪褪沁@樣?!?/p>
“原來如此,”桓修點點頭,“那我也來給你講講我每天都在干什么吧。”
說罷不等席然說什么,桓修便開始同對方一樣,一條條列舉出來。他當然沒有涉及機密的研究信息,說的也都是些諸如“把A零件與B嘗試連接起來”這樣的瑣碎事情。不過席然聽得很入迷,甚至洗碗到一半轉(zhuǎn)過頭來認真聽桓修說話,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你很喜歡機甲一類的?”桓修話問出口才想起來,席然以前在前線的時候想來也是經(jīng)常使用這類軍事器械的。只是現(xiàn)在他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接觸了。
席然對此也沒有露出懷念或者是遺憾的神情,只是點了點頭。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guī)闳タ砷_放的部分參觀吧。不過話說在前頭,可能和成品看起來完全不同就是了。”
“不用,聽雄主這樣描述一下我就很開心了。”席然轉(zhuǎn)過去將注意力放回水槽里,把打好泡沫的碗一個個放入洗碗柜中。
桓修看他這樣,忍不住問道:“說實話,你想繼續(xù)在軍部里待著嗎?”
席然愣了一下,意外地給出了十分清晰的正面回答:“說不好。我可能不適合現(xiàn)在這個職位,每天工作有些提不起勁來??梢缘脑挘バ氯四抢飵兔τ柧毐痊F(xiàn)在更適合我?!?/p>
“那你提出申請了?”
“這其中比較復雜,我提交過申請,但處理得很慢……至今也沒有消息?!?/p>
桓修笑笑:“至少你已經(jīng)嘗試去做了?!?/p>
關(guān)上消毒柜的門,席然還特意擦干了手,桓修注意到在這種小細節(jié)上對方格外一絲不茍。
“勞煩雄主一直站在這邊了,其實您可以先上樓去休息的?!?/p>
“白天埋頭研究累,晚上就想多說說話?!边@兩者其實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桓修就隨口這么說了。
席然熟練地將他的話帶入了另一層意思:“那我來給雄主按摩放松一下?”
“不用了……”桓修真不好意思,席然早上起得比自己早不說,下班回來后又是做飯又是洗碗的,現(xiàn)在還要來按摩,真是除了睡覺的時候全天無休,“你快去歇會兒吧。”
席然倒沒有推拒,可能是真的有些疲倦了,兩人一前一后回到臥室洗澡休息。
桓修靠坐在床上,床頭燈開得很暗,在夜色里用光屏看新聞。席然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和昨天一樣是全身赤裸的,他不知道是對方本來就不習慣穿睡衣,還是考慮到自己的‘需求’有意為之。
“不冷嗎?”桓修看向席然,問道,“平時你就習慣裸睡嗎?”
席然猶豫了一下,坦言道:“自己睡的話,還是會穿T恤和平角褲的?!?/p>
“那你不用管我,平時怎么穿就怎么穿就是?!?/p>
“今天雄主不要嗎……?”席然詢問地看向桓修。
“我看你今天也很累了不是嗎?后勤部門也有得忙吧?”
“我沒關(guān)系!”席然略顯著急地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都有黑眼圈了,別太拼了?!被感夼呐拇?,示意讓席然別光著身子杵著,趕緊上床休息。
席然的確格外忙碌,為了能夠讓上級通過自己轉(zhuǎn)換部門的申請,他進入后勤部以來完全沒有因為落差或是養(yǎng)傷而怠工過,反而額外賣力。今天又打起十二分精神精心做了早飯和晚餐,想給桓修在這方面留下好印象,洗過熱水澡后精神放松了一些,疲倦感就控制不住地溢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但既然桓修發(fā)話了,席然就去翻出了自己平時睡覺時穿的T恤,有些不確定地套上,然后猶豫地上了床。
“這不是挺好的?”
“雄主這樣覺得嗎?”席然略微蹙了一下眉頭,“不會降低性欲嗎?”
桓修啞然,這是什么糟糕且直白的理論?
“不會。你不覺得有時候脫衣服也是一種情趣嗎?一直光著不一定就是好的?!被感拚f完之后覺得能板著臉說出這種言論的自己可能也不大好了。
“原來如此。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既然雄主這么說了?!毕皇疽庾约毫私饬?。
雖然結(jié)論可能和初衷有些許差異,但桓修決定姑且還是不要深究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