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修義掀開被子上床時,紀阮已經(jīng)蜷縮成一團快睡著了。
他后頸又出了些冷汗,睡夢中眉毛輕輕皺著,不太舒服的模樣,卸下了清醒時的偽裝,顧修義才知道他原來一直都在痛。
顧修義心里霎時酸楚無比。
可這種疼痛無法緩解,顧修義甚至做不到幫他分擔,紀阮耳后移位的植入體就像個定時炸彈,他不敢碰,也不能去碰。
他只能抱住紀阮揉著他的后頸安撫,再不斷親吻他的耳垂,試圖讓小朋友在難挨的睡夢中感受到些許溫暖。
像有感應似的,紀阮睫毛抖了抖,睜開眼。
顧修義滿目的疼惜來不及收,被看了個明白,他笑笑不欲解釋:“沒睡著嗎?還是我吵醒你了?”
紀阮嘴角輕輕翹起來:“抓到你偷親我了?!?/p>
“不是偷親,”顧修義捏著他的下巴烙下一個吻:“是明目張膽地親?!?/p>
他下巴冒出了一點點胡茬,撓得紀阮臉頰發(fā)癢,紀阮后縮著笑起來,酒窩里盛著床頭小臺燈的暖光,像滿滿的星光。
顧修義按著紀阮的后腦,讓他靠進自己懷里,聲音倏忽變得輕柔且鄭重:
“睡吧寶貝,睡著就不疼了,明天就不疼了……”
紀阮身體僵了僵,而后緩慢、徹底地放松下來,全身心依偎在顧修義臂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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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當天,剃頭師傅早早地來到了病房,推門的一眼就“謔”了一聲。
他是個五十歲上下,有些發(fā)福的中年男人,但面目很和善,笑起來給人一種恍惚在過年的喜慶感。
“這病房高級啊,”師傅笑呵呵走進來,將工具箱放在地上:“我小孫女看了肯定喜歡,這不就是她們芭比娃娃住的房子嗎?”
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紀阮多多少少能聽明白,不太好意思地抿抿嘴。
師傅眼睛在病房里晃了一圈,就倆人,站在床邊的男人身材高大面相是不太好接近的那一掛,但看上去身體倍兒棒。
他于是將目光投向床上坐著的,穿小碎花病號服的男孩子,溫和一笑:“是你要做手術(shù)對吧?”
紀阮對上師傅長輩一樣和善的目光,點點頭:“是的,麻煩您了。”
“嗨喲,這有啥麻煩的,叔就是干這行的,”師傅咯咯笑著:“來,過來坐著吧?!?/p>
紀阮被顧修義牽到小板凳上做好,脖子被圍上圍布,師傅抓著他的頭發(fā)“嘖”了聲,不由自主感嘆:“這么好的頭發(fā)啊,可惜了可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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