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上酒,還要來灌司景,“再來一杯,剛才導演敬酒你都喝了,這會兒不能不給我面子吧?”
“不干,還算什么男人?”
袁方有些急,想要擋酒卻又不合適出面,只得賠笑,“這……司景是真不能喝了?!?/p>
“怎么不能喝?”制作人眼睛一瞪,“這不,住的地方就在這旁邊,哪怕他不省人事,待會兒也有人給他送回去。你擔心什么?”
他虎起臉。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酒桌上就怕遇見這種非要灌的,袁方滿心無奈,咬牙準備不合時宜替司景撐一輪。手指尖還沒碰到杯子,卻被另一只手接了過去,闞澤神色平靜,舉起杯,“司景酒量不行,都是一個工作室的人,我陪您喝,也是一樣?!?/p>
他心里如明鏡,之前的炒作方案被自己中途攔截,節(jié)目組心里怕是憋著氣。
這會兒沒地方發(fā)了,酒桌上也想讓人出個洋相。說不準誰偷拍兩張照片出去,又是爆點。
制作人瞧見他,也笑了。
“那就闞澤來吧?!?/p>
反正你們倆,有一個跑不了。
他給闞澤倒了滿滿一杯,滿的讓房淵道也不由得蹙起眉頭,覺得不合適。
這么灌下去,人非倒不可。
闞澤卻不在意,舉起杯子:“我干了,您隨意?!?/p>
他一仰脖,手悄無聲息擋住了杯口。有細小的嫩芽從衣服里頭鉆出來,葉片一伸展,呼啦啦卷干凈了里頭的酒,帶著往下去,半滴也沒進闞澤肚里。他放下杯,做了個吞咽動作,神色清明,哪兒有半分醉態(tài)。
制作人心中暗驚,幾個人對視,干脆一同舉杯。
“來,一起敬闞澤一個!”
闞澤來者不拒,杯杯都是一口干了。饒是剩下幾個人一起上也喝他不過,最后吐的吐,暈的暈,酒席就散了。
闞澤環(huán)顧,除了倆經(jīng)紀人,只有個司景還在他旁邊小雞啄米抱著杯子不放。
他半蹲下身,有些好笑,“走嗎?”
司景勉強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連人都沒認出來是誰。
“嗯,走……走。”
他把手搭對方肩上,口齒有點兒不清,上下牙一個勁兒打絆子。迷迷糊糊半天,蹦出來倆字,“得走!”
他捂住后頭。
“再不走……要發(fā)現(xiàn)了?!?/p>
老子覺得自己尾巴快出來了。
闞澤看了他會兒,又盯了眼他后面此刻還平平展展的褲子,忽然扭過頭去,打發(fā)兩個經(jīng)紀人:“待會兒我送他回去?!?/p>
房淵道跟他久了,沒敢多問,扭頭就走。袁方倒是想多問,卻沒人給他這個機會,闞澤半扶著人,直接往樓上他們休息的房間去了。
他只好跟上房淵道,心里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這個開頭,怎么覺得有些熟悉呢?
半扶著一個人并不簡單,尤其這人這會兒醉醺醺,抱著他手臂東倒西歪就要啃。闞澤任由他吮吸手指吮的有滋有味兒,從口袋里掏出房卡,又去摸司景的。
還沒碰到口袋呢,已經(jīng)被小醉鬼橫眉怒目打開了。
小醉鬼瞪圓眼:“你干嘛?”
他眼里薄薄一層水,跟會說話似的。闞澤把聲音放輕,怕嚇著他,“我拿房卡,幫你開門?!?/p>
司景壓根兒聽不見,腦海里顛三倒四轉(zhuǎn)著無數(shù)念頭,伸手護住自己下頭。
“不……不許摸!”
他癟著嘴,嘟囔。
“摸摸,尾巴要出來了……”
司景掉頭找自己尾巴,又拉著闞澤要他幫忙確認出來沒。饒是闞澤平常冷靜自持,這會兒也被擊中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有些在意這孩子,順著他的意思碰了碰,嗓音發(fā)啞,又低又沉,“沒有?!?/p>
不禁有些遺憾。
“沒尾巴。”
司景嗯了聲,又抱住他開始啃,這回在啃脖頸。闞澤半抱著他,把自己的房門打開,讓小醉鬼進去。
這其實也是機會,正好驗證下猜想。
他不動聲色把人放在床上,醉鬼癱在床鋪上,頓時咕嚕嚕打了個滾,心不甘情不愿又爬過來要啃他。啃到一半忽然憶起,“我的飲料呢?”
闞澤拿房間里的紙杯給他倒了杯溫水,小心在手背上試了試溫度。醉鬼碰了碰嘴唇就覺得味道不對,立馬抗議打滾,“這不是!這不是,這不是……”
闞澤嘗了口,再遞給他,這下老實了。司景沿著剛才男人喝過的地方,把嘴唇貼在上頭,眼睛都瞇了起來。
嘿嘿。
他拿舌尖寶貝地舔了舔,又聞聞,仿佛抱著個大寶貝。
吸到一半,后頭就是一熱。司景隱約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這會兒腦子里的弦像是接上了,還存著點神智,趕忙往被子里鉆。闞澤試著剝花生一樣把他往外剝,他卻裹得更緊,就露出臉,頭發(fā)和下面全都藏在里頭,甕聲甕氣指揮:“你先走?!?/p>
說完就悄悄先深吸了一口氣。
闞澤聲音含笑,“這是我房間?!?/p>
司大佬從被子里伸出一只腳踹他,聲音更高了。
“你先走!”
“成,成……”闞澤站起身,往門外去,低聲哄,“給你再要點醒酒湯好不好?”
司大佬圓眼睛幽幽望著他。
管他什么湯,你得走。
你不走,我這會兒就要當眾大變活貓了。
闞澤前腳剛出門,他后腳就把被子掀開了,里頭大尾巴毛茸茸,奶茶色的,活像是個玩具抱枕。他抱著尾巴,費勁兒地思索了好一會兒,又摸了摸頭頂。
也軟呼呼的。耳朵像是喝醉了酒,這會兒都快垂到頭頂了。
司景裹著大被子,稀里糊涂試圖把自己變回去。
嗯……
變了半天,人沒變回去,倒是成貓了。毛團子從被子里頭栽出來,步伐晃晃蕩蕩,往門邊走。
這哪兒?
這門怎么這么高?
他抖著一身小軟毛試圖去勾門把,還沒勾開,卻聽見外頭“喵”一聲。扭頭看,那只白貓蹲在窗外陽臺上,正注視著他。
成,免費坐騎來了。
司大佬也不開門了,扭頭就往陽臺走,白貓機靈,腿又長,身體一立,門就大開了,里頭的短腿貓暈暈乎乎,問:“師傅,隔壁513房間去嗎?”
感情是把這當出租的。
白貓:“……去?!?/p>
它一口叼住了短腿奶貓后頸,把他給叼走了,從空調(diào)外機躥去了司景自己房間的陽臺上。
它們從陽臺上打開了門,進去了。
白貓坐的規(guī)規(guī)矩矩,還在想著找個切入口,“我剛剛才知道,你就是司景?!?/p>
短腿貓喵嗚聲。
白貓辯解:“這不怨我。”
畢竟之前那人一直叫你小花。
而且,“我一直以為,你起碼得是只奶牛貓。”
貓族大佬司景,作為唯一一個成精的貓,上能扛天罰下能救百貓,那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貓們從戰(zhàn)爭時期起就受他庇護,那兵荒馬亂的時候,誰也沒心思去管貓,都靠著司景,從戰(zhàn)火里頭給它們安了一個家。
貓壽命沒多長,如今幾代過去,仍然是從小聽著司景這位大人物的輝煌事跡長大的。
可沒人跟它說,大人物的腿,就只有它腿的四分之一長。
也難怪白貓把他當成靠著腿短上位的。
白貓這會兒回去了解了實情,就知道這事靠譜了,又問:“你說想讓我去你那兒,真的嗎?”
司景很威嚴,“當然?!?/p>
他努力坐直了,“只要你愿意。”
白貓眼睛有點兒酸,“我肯定愿意。”
它的主人老了,最近也沒了,剩余的人光顧著爭那套留下來的房子,哪有人想去照看老頭子當年作伴的貓?它脖子上還掛著頸圈,卻已經(jīng)無家可歸。
做了這么多年家貓,除了豎起尾巴亮出肚皮,它竟然不會做別的。這么長時間來,就蹲在垃圾堆里找點吃的,被發(fā)銹的鐵片劃傷了爪子也只能咬牙忍著。
想要沒有任何幫助地生存,那基本是癡貓說夢。
白貓更恭敬了幾分,“您真是大度的貓。即使我今天拒絕了您的好意,您也沒有生氣——”
“不,”司景幽幽道,“我生氣。”
“喵?”
“你過來,”司景勉強把腿撐起來,眼皮子直墜,“過來……過來讓我撓一爪子?!?/p>
我今天好心好意想幫你帶你創(chuàng)造貓族美好未來,你還撓我!
短腿貓可記仇,心眼小的不行,撓回去一把才算是兩清。
白貓:“……”
它只好眼睛一閉,“請?!?/p>
房間里陷入了寂靜。
半晌后,白貓睜開了眼,慢吞吞往前走了兩步,重新坐下,閉上眼。
嗯……
白貓又往前挪了挪。
司景揮了下爪子,怒目而視。
還是夠不著!
白貓只好把臉貼上來,并且低下頭,送到了對方面前。司景的肉墊終于按在了對方的毛臉上,滿意了。
“成了,”他說,“準備準備,走的時候跟我一起去看看新家吧?!?/p>
那現(xiàn)在也是你的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