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在攝像機(jī)拍不到的位置，他咬緊牙，更加用力，“我非得把你抱起來不可……”

闞澤側(cè)頭打量了他一會兒，心都開始癢癢，覺得這樣在外頭死死拽著面子的司景簡直是個大可愛。貓薄荷草心神蕩漾，配合地從褲筒里偷偷伸出枝葉往地上一抵，硬生生把自己給抵起了老高。

司景一愣，一下子把他抱得高高的，幾乎與肩平齊。

“……”

白宏禮眼角抽搐。闞澤閉著眼吹捧，“司景真有力氣，平時一定沒少做鍛煉，實(shí)在太厲害了?！?/p>

司景接受這贊揚(yáng)接受的心安理得，完全不在乎里頭有多少水分。要是這會兒有尾巴，尾巴都能翹上天。

五個蹲起，在闞澤的作弊利器下，簡直跟鬧著玩兒似的。

完事后，司景還揉揉手腕，嘚瑟：“看見沒？”

白宏禮捂著眼，“看見了，看見了?！?/p>

這么幼稚的事兒居然還得千年老妖來配合，何止看見了，簡直眼瞎了。

瞎透了好嗎。

這么一打岔，畫的異樣完全被丟到了九霄云外。剩余兩組都是小姑娘，完成任務(wù)完全不像他們這樣平靜，里頭尖叫聲幾乎沒停過，顯然是真被嚇著了。跟拍的工作人員也被嚇得不輕，出來時連躥帶跳的，比劃，“里頭好像有東西！好像有什么從墻角那兒躥過去了！”

拍攝之前，場地是經(jīng)過清理的。其他人嘲笑：“是你們鬼片看多了吧？沒多背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心里壯膽？”

“真不是！”跟拍的VJ臉漲的通紅，“是個很小的東西，好像是狗還是貓，一眨眼就沒影兒了……”

話說完，他自己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這宅子早就廢棄了，窗戶也年久失修，流浪的貓貓狗狗不知道從哪兒進(jìn)來，在里頭弄個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根本不至于一個大男人被嚇成這樣。他訕訕的，沒有再說話，任由其他同事推著他肩膀哈哈大笑。

至此，這一期的拍攝才算是正式結(jié)束。工作人員亂紛紛收拾東西，闞澤卻頂著夜風(fēng)大步走過來，低聲問：“現(xiàn)在回去？”

“嗯，”司景捋了把頭發(fā)，看了眼手上的表，“該睡了?！?/p>

貓薄荷草靜靜看著他，眼神幽怨。

司景被他盯得汗毛都要豎起來，“干啥？……你這什么眼神？”

貓薄荷草說：“我都沒有教小花游泳。”

操，這一口陳年老醋還沒咽完，司景的腰開始隱隱作疼。

“嗯，所以呢？”

闞澤還是那一句，“我都沒有教小花游泳?！?/p>

“……”司景慢慢回過味兒來了，“你別告訴我，你是想現(xiàn)在……”

這大晚上的，游個什么泳？闞澤個神經(jīng)病，神經(jīng)?。。?/p>

片刻后，一貓一草都泡在海里了。

雖然已經(jīng)是深夜，可水還是溫?zé)岬模葸M(jìn)去并沒有多少涼意。司景眼睛直抽抽，被闞澤的手撫著光裸的小腿，低聲教導(dǎo)他。

“把頭往下埋，對，再往下埋……很好，注意腳部用力……保持這個節(jié)奏……”

司景模模糊糊地想，這臺詞好像也有些熟。

“加油，”闞澤貼近他的耳廓，低低地說，“你做的很好，你現(xiàn)在的姿勢非常漂亮……”

“……操……”

司景含糊地蹦出個單音節(jié)，身子又是熱又是溫涼。

分明是白天一號教練說過的話?？蛇@會兒闞澤再從他的嘴里吐出來，意味卻像是完全不一樣了。說漂亮?xí)r，那只手沿著清晰的腿部線條，一點(diǎn)點(diǎn)地碰觸過去，像是鋼琴家在琴鍵上跳躍的手。

只是這會兒撥動的不是琴鍵，而是神經(jīng)。

電流麻酥酥從腿部蔓延上來，司景意識恍惚，朦朧之間，聽見闞澤又在他耳端再次重復(fù)：“真是漂亮?！?/p>

——稱贊什么？姿勢？腿？還是人？

已經(jīng)搞不清楚了。不擅水性的貓崽子被半摟著，一切都變了性質(zhì)。他是船，闞澤卻是木槳，輕而易舉便掀起了嘩嘩的水聲。

劃船是個體力活，尤其考驗(yàn)腰腹力量。力氣不足的人，通常堅持不了多久。

但除了體力之外，還要格外注意著力點(diǎn)——要是著力點(diǎn)找準(zhǔn)了，稍微用點(diǎn)力氣，水花就能嘩嘩地自己翻卷起來，船便自己向上走。要是在找準(zhǔn)著力點(diǎn)的同時還用上大力道，那可就了不得了，妥妥是要哪咤鬧海的節(jié)奏，能一下子把小船頂?shù)斤L(fēng)口浪尖上去。

木槳打在水面上，聲音也是單調(diào)而有規(guī)律的。

啪，啪啪，啪啪啪……

就這樣響了一路。

小船進(jìn)水了，呼啦啦翻了個身。兩人一同落入水中，調(diào)整了姿勢，耳朵尖尖也被含著。闞澤尤其鐘愛這一雙毛耳朵，非要在指尖捏來捏去把玩?zhèn)€遍，把帶著一層薄薄茸毛的耳朵摸得耷拉下去才肯松手。

正欲乘勝追擊，卻忽然聽到貓崽子瞇著眼說：“好像海里有什么東西剛剛碰了我的腳，這會兒跑了……”

“應(yīng)該是魚。”闞澤縱容地問，“想吃魚？”

“嗯?！?/p>

枝葉立刻不著痕跡探下了水。過一會兒，一條驚慌失措的大胖白紅鯉魚被撈上了水面，與水面上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司景：“……”

闞澤：“……”

白宏禮：“……”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剛剛不小心撞見了現(xiàn)場的大胖鯉魚遲疑片刻，慢吞吞舉起了魚鰭，試圖擋住自己的眼。

司景也算是服氣了，“怎么哪兒都有你？”

我有什么辦法！白宏禮在心中高聲抗議，我不過是一條純潔無辜的小鯉魚，不過是看自己有點(diǎn)兒干，想在夜里來游個泳而已……

哪成想游到一半就看見你們在進(jìn)行生命的大和諧運(yùn)動，嚇得我立馬掉頭就跑，誰知道你男人草伸的那么長，都跑出去幾百米遠(yuǎn)了，還硬生生把我給撈回來！

你、你這不是欺負(fù)我一條混血的小鯉魚嘛！

白宏禮對夜泳這項(xiàng)活動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我特么到底是做的什么孽，才能兩次游泳都被你給逮??？

他撲騰著魚尾巴，試圖說明自己并沒有打擾兩人的心思，搖來晃去妄圖討好。然而闞澤一看見他，白天結(jié)下的梁子立刻就自動跳了出來，更何況這會兒一個梁子還沒解開，另一個梁子已經(jīng)立下來了，闞澤看著他，那就仿佛看著仇人。

兩回了。

大胖鯉魚哆哆嗦嗦，被闞澤拎著魚尾巴拎起來，左右看了看，“挺肥的?！?/p>

化成人形時看不出來，沒想到原形這么胖。

司景贊同：“我也覺得，挺肥美?！?/p>

肥美的白宏禮迎風(fēng)瑟瑟發(fā)抖，非常想就地跑路。

“不如給你紅燒了吧？”闞澤溫柔道，“我紅燒魚做的很不錯。醬料也不需要用超市買的，我們自己調(diào)，先撒點(diǎn)面粉煎一下，煎到兩面焦黃再劃開幾道子下鍋，更能入味兒，而且外酥里嫩……”

司大佬滿懷憧憬，在這寧靜的夜晚暢想著鯉魚的一百零八種吃法，“是啊，最好再多撒點(diǎn)辣椒?！?/p>

蔥蒜也爆一爆。

白宏禮愈發(fā)抖如糠篩。尤其司景還對著他的尾巴咂了咂嘴，看起來真的有點(diǎn)兒餓。

剛才的劃船運(yùn)動太激烈，體力都被消耗干凈了，胃里空空如也。司景艱難地把目光從白宏禮身上拔開了，幽幽盯住闞澤，“他不能吃的?！?/p>

“為什么不能？”闞澤聲音溫存，滿懷誘惑，“他看起來有好幾斤。我的葉子選中了他，就說明他是附近海域里除了鯨魚之外最胖的魚了。”

鯉魚立馬把魚鰭都貼緊了，試圖偽造自己其實(shí)很瘦的假像。

司景皺了好半天眉頭，最后還是困難地做了決定，“不能吃。他還有粉絲在等著他演戲呢?！?/p>

闞澤的眼神看起來失望極了。

“真不吃？”

“不吃?！彼揪皥猿?。

闞澤聽了他的話，葉子一抖，離了水好一會兒的大胖鯉魚便噗通栽了回去。好在他已經(jīng)成了妖，并不會因?yàn)槎螘r間離了水便死，一回到水里，立馬吭哧吭哧甩著尾巴向遠(yuǎn)方游，一路狂游至岸邊，飛快地翻騰出礁石下壓著的衣服上岸，猶如在逃離煮開了的鍋。司景眼巴巴看著大胖鯉魚跑遠(yuǎn)了，喉頭不自覺地動了動，說：“他該不會是當(dāng)真了吧？”

闞澤：“……小花，你咽口水咽了好幾下了?！?/p>

他不當(dāng)真才是見鬼了呢。

水里，貓薄荷把自家的貓抱了個滿懷，“走，回去給你做魚吃?！?/p>

司景問：“哪兒來的廚房？”

“用酒店的，”闞澤老早就打探好了，“我問過了，也讓廚師準(zhǔn)備了一條備用著，沒讓他們關(guān)廚房門?；厝フ米??！?/p>

就當(dāng)是夜宵。

他上了岸，衣服都沒換便去處理魚。司景蹙蹙眉，“你不怕感冒？”

闞澤把盤子端上來，含著笑：“不用擔(dān)心，我好歹是千年的?！?/p>

“唔……”

這個flag立的相當(dāng)成功。第二天，千年老妖便病倒了，癱在床上如同一棵脫離了土壤的廢草。司景找經(jīng)紀(jì)人要了藥，親自給他倒水，畢竟沒怎么伺候過人，都把杯子舉到嘴邊了才想起先試試熱不熱，“張嘴。”

闞澤乖乖地把嘴張得老大。由于發(fā)著燒，臉上微微有些酌紅，嘴唇也泛著不正常的熱度，司景瞧了，又有點(diǎn)兒心疼，把藥塞進(jìn)去，惡聲惡氣：“都說了讓你換衣服，早干嘛去了？”

他把杯子放回床頭，又沒好氣道：“躺好了！”

這個姿勢有點(diǎn)奇異，兩人的位置仿佛調(diào)了個兒，闞澤變成躺著的那個，司景俯下身子，把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好像還有點(diǎn)燒……”

闞澤迷迷糊糊想親他，想起自己還在生病，又重新收了回來。司大佬倒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嘖了一聲，捏著他下巴，“張嘴。”

闞澤以為他還要喂藥，乖乖張開了。

司景沒喂藥，直接把嘴唇覆上去，氣勢洶洶在里頭攻城掠地。闞澤怕傳染給他，蹙著眉頭試圖推開，卻被貼的更緊，貓崽子的聲音含糊不清，“……老實(shí)點(diǎn)兒?！?/p>

專心被我親就行了，哪兒那么多事。

手機(jī)鈴聲響了幾遍也沒人管。司景最后拿起來時，那頭的聲音有些焦急：“你剛剛在哪兒？”

是狐貍。司景說：“怎么了？”

“跑了！”狐貍心焦道，“白尋跑了……”

司景一怔，徹底挺直了脊背。

“什么？”

“他把……他把那個山本也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