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nch 42
我準備向學院請假。
寫好假單時,學校門衛(wèi)處給辦公室打電話,說有一位“龔云潮”先生想見我。
我知道他,他是池又鱗所在公司的少東家,負責藝人管理,算是“野火”的半個經(jīng)紀人。
“……我認識他,請給他放行吧。”
實際上,我從未與他打過照面,奶奶和爸媽倒是見過他幾次。
未幾,客人敲門而至。
“請進?!蔽乙训购貌璧群颉?/p>
“池教授,您好?!饼徳瞥币簧砉P挺西裝打扮,眉眼間相當成熟穩(wěn)重,不像是池又鱗的同齡人。
“你好,請坐?!?/p>
“請原諒我冒昧前來。……我來,是因為池又鱗?!?/p>
我與他唯一的交集就是池又鱗。我已有心理準備,“……你想談些什么?”
他忖思片刻,開口道,“您與蔣至堯見過面了,對嗎?”
我點頭,目光落在寫好的假單上。
“您相信他說的話嗎?”
我抬眼,“……什么意思?”
龔云潮從衣袋里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上,“里面有一段蔣至堯跟池又鱗的電話錄音。我得到錄音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我想,您應該要知道真相?!?/p>
我盯著U盤一會兒,保持鎮(zhèn)靜,看向他,“……什么真相?”
龔云潮沒有正面回答我,只認真地對上我的視線,“池教授,我無意深究您跟池又鱗之間發(fā)生的事情,但從公司的立場出發(fā),從池又鱗長遠的發(fā)展出發(fā),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堅定自己的立場,不要動搖?!?/p>
龔云潮離開時,瞥見我桌上的請假單,開口,“……如果我說,您的新鄰居是池又鱗派去監(jiān)視您的,您會相信么?”
我并未作答。他朝我點頭示意,轉身離開。
只留下桌上那個U盤。
幾番掙扎猶豫,我拿過U盤,插入電腦,點開那段錄音。
“我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對你哥哥說了,他離開時表情十分動搖?!?/p>
“謝謝隊長?!?/p>
“不惜連我也動用,你這樣處心積慮,你哥哥真的會心甘情愿沖破倫理底線,投入你的懷抱嗎?”
“他會的?!?/p>
是的,我差點就把請假單交了——我想親自送他到美國,對他說,我們永遠在一起,不是以兄弟的身份。
傍晚。
我回到住所,在沙發(fā)上坐下,與那面墻上的海報對視。
良久。久到天色全暗,我才起身。
第二天。
池又鱗陪父親去釣魚。
他赴美在即,這幾天一直在陪爸媽。
我向母親要了池又鱗家的備鑰,說是給他買了去美國能用上的東西,先放好。
小安曾說過,那兒有個秘密的小房間。
我想去看看。
來到他家,我直上二樓,推開他臥室的門。
我環(huán)顧里頭的尋常擺設,目光停在衣櫥旁的一扇門上。
我走近,門上裝了密碼鎖,需要六位密碼。
我試著輸入我的生日,門打開了。
里頭很暗,我伸手摸索墻邊,試圖尋找開關。
“啪”,開關打開。
像進入某個洞穴,火光亮起時,無數(shù)蝙蝠刷刷飛出那般驚動,三面墻上貼著的密密麻麻的照片一下子涌入我的視野。
我從最近的一面墻看起。
他曾與父母奶奶來參加我的博士畢業(yè)典禮。期間在咖啡店引起轟動,他拉著我開始明星跑。當時我真驚嘆他的方向感,左拐右拐毫不猶豫。
原來,他一早來過。
照片里,多半是我的背影,或者側臉;或背著書包,或喝著咖啡,或啃著面包;有我個人的,也有我跟夏鷗他們在一起的。
照片按時間順序排列,接著,我看見了自己與施南在飯?zhí)美锪奶?,看見了我在北歐居住的公寓外觀;更看見了自己在清晨時分的睡顏——在那孤島別墅的床上。
照片并未在這個時間段停止。
我看見了演唱會散后,我與喬諾面對面站著,她抱著禮物低著頭。透過小茶莊的窗戶,我看見了在聽蔣至堯說話的自己。
我一張、一張照片地看。
不知何時,感覺身后多了一個人的氣息。
我開口,“又是你哪個線人告訴你,我來了?”
他不作聲。
“你說啊!”我轉頭看他。
他要抱我,我掙脫,他一個快步擋我,我一拳呼出,他躲開,扣住我的手腕往他懷里帶,我拼命掙扎,他紋絲不動。
“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