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還沒有說完話，教皇面前的水晶球突然燃燒?；鹧媸撬查g熊熊燃起，將整個球體都吞咽掉了。

“誰在打攪。”教皇抬手輕撫水晶球，火焰隨之溫柔，在他指尖可控的焚燒?？墒乔蛎嬉呀洘o法看見大巫師的臉，不論他如何念著火神咒語，窺世之眼都如同死物。只有一只左眼，透過水晶球，無聲而漠然地注視著這位神殿主宰。

“是你嗎，”教皇的扳指轉動，身后神殿的光芒亮起，無數(shù)的窺世之眼一齊燃燒起來，他從容不迫地說，“魔王陛下。”

這只左眼中劇烈顫抖著火神印記，枷鎖的形狀深刻在血紅色之中。

“火神的手鎖住了你的眼睛。”教皇緩緩起身，所有窺世之眼飛快地轉動，一簇簇火光將神殿照得刺眼。他的神石冠都被籠得發(fā)燙，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眨，教皇堅定道，“你在冰湖城。”

從這顆水晶球開始，裂痕崩開在那只左眼。無數(shù)的窺世之眼同時開裂，像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注視，火神的神跡也開始顫抖。教皇詠念一句咒語，虛空的波紋以神殿為中心，陡然向四周震蕩開來。每一個巫師手中的水晶球都在崩出裂紋，教皇的聲音如同重鐘，鳴擊在耳中震動靈魂。

“不要看這只左眼?！苯袒蕦λ腥苏f，“那是深淵。”

“怎么了，”柏格在那頭問，“加爾？”

“這是什么？”加爾手指抬著撿起來的水晶球，失去巫師法力的水晶球縮小黯淡，在他用單眼研究的時候甚至出現(xiàn)裂痕，“如果這就是窺世之眼，那它一點也不酷。我用點力氣就能捏碎它，安克烈所謂的神跡僅僅就是這個東西？”

柏格出現(xiàn)一秒寂靜，他飛快地說，“你拿著它？放開它加爾，它會記住你的臉！”

“它不能?！奔訝柊阉螂S手丟給胸前的幼崽，“它很普通，放輕松柏格，我保證它看不到我。它根本就沒有眼睛！它像個普通的水晶球，只能倒映我的眼睛。而且它并不滾燙，也沒什么味道。但我感覺它會說話，可是這兒風該死的大，我壓根沒聽清它在說什么?！?/p>

“它不會說話?！卑馗裾f，“那是神殿巫師的聲音。你完成了嗎？”

“當然，放心搶劫吧先生。”加爾忽然說，“不，貝兒！別這樣，吐出來！你干了什么？你竟然吃掉了一只球！柏格！你的幼崽吃掉了水晶球！我拳頭大小的水晶球！”

“那是窺世之眼?！卑馗衿鹕恚窭椎倪M攻已經開始，“你必須讓它吐出來，否則它會因為不消化死在水晶球上。”

“我明白，這是給寶寶催吐！”加爾直接把幼崽拎著尾巴倒過來，在空中像抖毯子似的抖動，“可這他媽沒用，它還在打嗝！”

“用你聰明的腦袋?！卑馗窈诙放癖伙L吹向后方，他的金發(fā)在黑色沿邊隱約，冰湖城警告的鐘聲響徹整個荒野，他說，“帶好幼崽，我會在墻下等你?！?/p>

“多給我一點時間！”加爾拍著幼崽的小肚皮，“它只會吐泡泡！”

“我們沒那么多時間。”當鐘聲響到第七下，柏格的拇指扣在劍鞘，“海洛伊絲來了?！?/p>

冰湖沉默的霧氣突然開始涌動，強風用力撥開整個湖面。獨角獸在混亂的馬蹄聲中驚慌失措的嘶鳴，風穿梭在每個人的周身，寂靜的天空沒有云，藍色像是綢布一般鋪在頭頂。

“格雷！”梵妮在馬上猛地回頭，“趴下！”

然而來不及。

一桿長槍急速穿越所有，在矮人還未抱頭的瞬間就已經鋒芒畢露。冰雪的寒氣在空中令人膽顫，冰棱追隨著長槍嘭嘭嘭地連砸在地，格雷在嘶喊中清晰地看見那槍的尖端已經貼近眼前。

沉重的劍鞘刁鉆地插進來，側身穩(wěn)穩(wěn)接住長槍的突進。槍頭尖銳地鳴叫著，高速旋轉抵在劍鞘之上，兩者發(fā)出令人耳朵痛苦的摩擦聲。

“趴下！”

柏格一把按下格雷，緊接著長槍陡然強力突出，抵著劍鞘直趨柏格的胸口。風太大了，黑斗篷被吹舞向后，露出柏格炫目的金發(fā)。

冰涼的手搭在了槍身，霧氣還未散盡，撞擊聲已經緊密連起來。兩個人在飄散的霧中速度快得驚人，女武神的長發(fā)只能看見影子，她的長槍如同左右手，重力擊打下來時柏格也要暫避鋒芒。槍頭夾著冰霜不斷砸在劍鞘，柏格倏地格擋在脖頸右側，槍鋒緊貼劃過，擦出火光。

“我想念你的‘烈火中燒’?！焙Ｂ逡两z在霧氣從眼前消失時猛地一槍挑穿，柏格“砰”地抵壓回來，她微笑著，甚至有些溫柔地說，“失去佩劍的柏格如同失去獠牙的豹子，你已經喪失一擊致命的威脅?！?/p>

寒風迎面而來，柏格一腳踏進女武神的冰霜范圍，冰棱迅速融化消逝。柏格的劍鞘掃起灼燙的熱浪，與海洛伊絲在中間之地冰火撞擊，半空發(fā)出焦灼不安地扭動聲，仿佛空氣都忍受不了兩者間的強壓。

“貴族禮儀至今沒有教會你說話?！卑馗袂识虽J利地割斷了長槍的覆霜，他逼近著，仿佛周圍虛空都要被燒掉。海洛伊絲耳鬢的水仙花因此而發(fā)皺萎縮，冰湖開始翻滾，像是煮沸一般翻動。

“我就說她會生氣?！备窭妆ь^爬上梵妮的馬，“女人總是這么容易生氣！”

“她真美?！辫竽菡f，“不論見過多少次……她握槍的姿態(tài)超越一切美好?！?/p>

“你簡直像個癡迷狂?！备窭渍f，“別發(fā)呆了女人，我們該驅趕獨角獸了！”

“加爾交給柏格。”梵妮調轉馬頭，“但是我忘記告訴他怎么下來了?！?/p>

“我有點不好的預感?！备窭渍f，“我覺得他會直接跳——”

“哇——哦——！”劃境巨墻上直墜下一個身影，加爾大笑著在風中喊，“我——愛——跳——躍！可——他——媽——的——?！弧隆獊?！”

“……下來。”格雷吃驚地仰頭，“這他媽是個瘋子！”